烛火在大殿内跳动闪烁。
晋王薨,谁还敢若无其事站着。
御阶下,群臣皆都跪到了地上,脑袋挨着地,脸上神色变化不止。
宋高析第一次在龙椅旁的椅子上坐下。
他神色满是悲伤,坐在椅子上也难以抑制发抖,显然已是悲愤不已。
御阶下跪着的不止群臣,还有数十位抖如筛糠的百姓。
不抖?那是不可能的,身为普通老百姓,能进到皇宫都是可望不可及,更别提能到这大殿之中。
别说有没有犯律法了,就这样被砍头,那感觉也是值了。
支支吾吾,磕磕绊绊将所见之事说完后,十几个村民便不敢再开口。
大殿陷入死寂之中。
宋高析闭着双眼,殿下群臣没人敢开口。
“启禀殿下,”殿门处响起李寿声音,“黄元江殿外觐见。”
宋高析依旧闭着双眼,无力抬了抬手,宁忠紧忙开口,“秦王宣黄元江进殿。”
跪在地上的黄煜达,胡子抖了抖。
“臣黄元江参见殿下,殿下千岁...”
“奏、”
宋高析冰冷吐出一个字。
黄元江抿了抿嘴,咽下一口唾沫,“启禀殿下,晋王..晋王已带回宫中,正..正停在殿外...”
秦王没有反应,黄元江只好接着开口。
“定成侯常友成以及车夫尸体,也..也停在昭德门外...”
“扔远一些!”
宋高析猛然睁开双眼。
“是,”黄元江知道秦王指的是常友成,急忙领命,“臣这就去将其扔远。”
宋高析冷冷望着黄元江退出大殿。
“定成侯常友成,护送晋王不利,致晋王..晋王...”宋高析声音愤怒中夹着哽咽,“传令,诛常友成九..”
“殿下不可!”黄煜达忽然出声,“老臣斗胆替定成侯求情,请殿下宽恕处置!”
“嗯?!”宋高析怒向黄煜达,“魏国公,孤念你年事已高,就不降罪于你,胆再开口,孤连你一同责罚!”
“殿下...”黄煜达叩头,“您就是杀了老臣,老臣也要开口求情,晋王不测,非常友成有意为之...”
“先前这群村民也有证言,乃马车失控,常友成更是落水前高声求救,欲托晋王出水...”
“殿下之悲,老臣能懂,老臣对晋王所遭遇,也痛悲不已,但望殿下莫要悲而失性,落下残暴之名...”
“殿下仁德,不愿晋王受禁,殿下宽宏,准定成侯善为,如今发生这等事,非殿下之愿闻,亦非常友成所愿..”
黄煜达跪在那大声开口,埋头在地的钱进,浑浊老眼中,眼神不断闪烁。
黄煜达和定成侯可没多少交情,这个时候冒死替其求情,到底是何所而为?
钱进在那暗自琢磨,最后自己总结了两点。
一,黄煜达就事论事,晋王死,常友成有脱不了的干系,如今常友成也死了。
当时一切,没有人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但就眼前来看,常友成有罪,但罪不至株连九族。
那这一点,就是黄煜达真心为常友成求情。
二,黄煜达之所以会求情,压根就不是为了常友成,而是为了秦王。
一旦定成侯府被诛九族,那世人会如何想?
会不会认为秦王在杀人灭口?如果世人有了这个想法,那会不会猜测晋王之死另有隐情?
不过这两点,无论黄煜达是为了哪个,想来都会得罪了秦王。
钱进皱着眉头,好想抓几下胡子。
最后直接定论,老国公应该是想退了,所以给自己找个机会,也顺便给秦王递个台阶。
这边钱进跪在那胡思乱想了一通,那边黄煜达的声音也已经落下。
“老臣恳请殿下三思!”
钱进胡子一抖,立刻跟着高声大呼,“臣恳请殿下三思!”
众人一看钱老头也开口,便跟着高呼起来。
“臣等恳请殿下三思...!”
群臣声音在大殿内回响,宋高析再度闭上双眼。
时间缓缓流逝,足足过有半柱香的时间,在群臣跪的膝盖发麻发疼,宋高析缓缓睁眼起身。
宋高析立于御阶之上,神色悲痛,眼神冷冷缓扫过跪伏在地的群臣,以及身子依旧颤抖的一众村民。
“定成侯常友成,爵列侯位,享皇恩,先有逆之嫌,念其祖上忠君,尚未追究...”
宋高析声音冰冷响彻大殿。
“今领孤令,护皇亲出宫离城,其却有负重托,致车驾失控,惊马落水,使晋王罹(lí)遭不测,实乃滔天之罪!”
“纵其非有意而为,在落水之时有拼护之举,亦难抵其失职之责!”
众臣皆是以头触地,静听秦王开口。
“监临主守,不慎其职,致损者,严惩不贷!”
“臣子事君,有犯无隐,有误必究!”
“常友成之过,非止于其身,更负皇考托付之重,伤及天家皇脉,损宗室藩篱!”
“常友成虽已身死,然律法宗规不可逆,法如山,着褫(chǐ)夺常友成定成侯之爵位,削其勋籍,永不袭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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