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扒开天边的云,凉丝丝的雾气就像薄纱似的,把整个青石镇裹得朦朦胧胧。
陈默天不亮就爬起来,简单扒拉了两件行李塞背包里。
那本翻得书脊都磨白的《道德经》,他用油布仔仔细细缠了两层,贴身揣进怀里。
指尖蹭过磨旧的书脊时,一股温润劲儿顺着指尖往心里钻,像老伙计在耳边递了句宽心话,稳了稳他的神。
下楼退房时,旅馆老板还是那副惜字如金的样子,直到陈默转身要走,才突然开口,一口浓重的本地口音:“后生,要上山?”
陈默脚底下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几日天儿变得邪乎,山里更甚。”
老板低头擦着柜台,抹布蹭得木头“滋滋”响,像随口唠嗑似的,
“云遮雾绕的时候别瞎闯,看着是路,踏出去可能就是崖;可有时候看着是死崖,底下说不定就藏着活路——这事儿,谁说得准呢?”
陈默心里咯噔一声。这话听着是山民的老经验,可落在他耳朵里,却跟点了灯似的,瞬间照透了《道德经》里“祸兮福之所倚”的道理。
眼下的危机是“崖”,那他要找的“灵枢”,说不定就是藏在崖底的“活路”。
他赶紧收了心思,对着老板拱了拱手:“谢叔提醒,我记牢了。”
刚出旅馆门,一股凉空气灌进肺里,激得他打了个轻颤。
镇子还没彻底醒透,也就几家早点铺冒起了白汽,混着油条的香味飘得老远。
他没急着进山,反倒学着寻常游客的样子,在青石板路上慢悠悠晃。
体内“不争”符文悄悄转起来,让他融进清晨的静气里,半点不扎眼。
可“知”字符文带来的敏锐劲儿,偏生揪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既不是山里的清甜味,也不是小镇的烟火气,是种冷冰冰的、带着算计的窥探感,像无形的探头在扫来扫去,带着股机器才有的死板劲儿。
是“影牙”的人?还是星耀布的监控网?
陈默脸没变色,找了个早点摊的小马扎坐下,喊了声:
“老板,一碗豆浆俩油条。”
他埋着头扒拉早餐,看着挺专注,精神却绷得像拉满的弓。
指尖悄悄动了动,“水”字诀无声无息转起来——不是要控水,是借着水的性子去“听”。
以自己为中心,感知像撒出去的水珠,融进流动的空气里、行人哈出的白气里、豆浆碗冒的热汽里,连远处山里飘来的雾都裹了进去。
下一秒,周遭的动静跟潮水似的涌进他脑子里。
那股冰冷的窥探感更清楚了:不是盯着某个人,是像筛子似的,把这一片的“异常”能量波动都过了一遍。
果然来了,而且比想象中更利索。
陈默喝掉最后一口热豆浆,身子暖烘烘的,心里却凉得像结了层霜。
梁老之前的警告真不是瞎操心,这帮人的技术比“针”和“幻狐”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硬碰硬?纯属找死。
他脑子里突然冒出来“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现在的“不争”,就是最好的法子。
付了钱起身,他朝着栖云山的方向走,步子不快不慢,正好混进几个早起爬山的当地人里。
“无为而无不为……”他在心里琢磨。
这会儿的“无为”不是躺平,是不瞎动、不暴露自己,顺着“游客”的身份藏进环境里。
他忽然想通了,这种“顺”,本身就是种本事。
跟着稀疏的人流踏上山路,越往里走越陡,树也密了,雾气更是浓得化不开。
那股冰冷的窥探感弱了些——大自然的气息本就是最好的干扰,乱七八糟的能量混在一起,再精的仪器也得迷糊。
陈默松了口气,找了块隐蔽的石壁躲起来歇脚。
歇是假的,他想试试主动探探——当然得藏着掖着来。
集中精神,用“知”字符文搭架子,“水”字诀往外延伸。
意识拆成无数细小微粒,钻进雾里、贴在草叶上、渗进石头缝里。
不是硬闯着查,是混进自然的动静里“搭顺风车”。
信息太多太杂,冲得他太阳穴突突跳,精神力耗得厉害,可他咬着牙筛了又筛。
突然,一里地外的方向,感知撞上了一片奇怪的“空”。
那感觉邪门得很:周围的山风、草气都在动,就那一小片区域像个无形的漩涡,把能量、气息甚至光都往里头吸,搅得有点发滞。
更奇的是,这股劲儿和他体内的道文,尤其是“水”字诀,隐隐约约有种又排斥又吸引的共鸣。
难道是“灵枢”?
陈默刚想再细探,那股冰冷的窥探感猛地炸了!
像是抓着了他刚才运转道文漏的一丝气,精准地往他藏身处扫过来!
糟了!
陈默瞬间把“不争”诀提到顶,脑子里拼命想:自己就是石壁,就是脚下的土,就是身边的雾。
呼吸放得又长又浅,几乎快停了,心跳也压得慢吞吞的,连精神波动都敛得一干二净——活像块没生气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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