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坳里一片热火朝天。新一团那二百多号残兵，此刻像打了鸡血，肩上扛的、两人抬的、小车推的，玩命似的把那些沉甸甸的军火箱往破庙驻地运。
汗水顺着脖颈往下淌，浸透了补丁摞补丁的破军装，可没人喊累，脸上全是憋不住的狂喜。
“快！快！都他娘的利索点！”李云龙站在一块石头上吼着，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每一个箱子，“手脚轻点！别把老子的宝贝疙瘩磕坏了！摔一个老子扒你一层皮！”
张大彪跑前跑后，嗓子都喊哑了：“一营的，这边！往庙里搬！二营的，外面空地摆整齐！王喜奎，带你的人看着点，别弄乱了！”
张浩宇看着眼前这蚂蚁搬家般的景象，心情也是格外澎湃。
终于，最后一箱弹药在破晓的微光中被抬进山神庙外的空地。
破庙前后，堆得像小山一样的木箱子，在晨曦中散发着冰冷的钢铁气息。
“开箱！清点！”李云龙搓着手，急不可耐地跳下石头。
张大彪带着几个识字的战士，小心翼翼地用刺刀撬开一个个箱子盖。每开一箱，周围就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团长！全是新枪！锃亮的！一千五百支，一支不少！”张大彪捧着一支M1加兰德，手都在抖。
“好！”李云龙拿过一支，哗啦一拉枪栓，清脆的机械声让他嘴角咧到了耳根，“他娘的，听着就带劲！”
接着是汤普森冲锋枪，三百支，乌黑油亮。然后是MG42机枪，那粗壮的枪管和密集的散热孔，看得人头皮发麻。“撕布机？好名字！听着就解恨！”李云龙抱着它，像抱着刚过门的小媳妇。
迫击炮、步兵炮一门门被抬出来，整齐地码放。弹药箱更是堆成了好几座小山，光看着就让人心里踏实得发飘。
“团长，都点完了！数都对！”张大彪抹了把汗，声音都激动得变调了，“真…真他娘的像做梦啊！”
“做梦？老子掐你一把试试？”李云龙嘿嘿笑着，转头看向张浩宇，“张兄弟，你这礼，可真是送到老子心坎里了！”
“团长，光看着不行，得试试家伙！”张大彪搓着手，眼巴巴地看着那些新枪新炮。
“对！试！必须试！”李云龙一拍大腿，“走，找个背静的山沟沟！”
很快，在驻地后山一处隐蔽的山洼里，王喜奎带着几个老兵，架起了一挺MG42。沉重的枪身架在临时找来的石头上，长长的弹链闪着黄铜的光泽。
“都让开点！”李云龙亲自蹲到机枪后面，学着张浩宇之前说的样子操作。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扣下扳机。
“噗噗噗噗噗——！！！”
刹那间，MG42那特有的、如同撕裂布匹般高亢刺耳的射击声猛地炸响！枪口喷出近一尺长的炽热火焰，子弹像泼水一样倾泻而出！前方五十米开外的一棵碗口粗的小树，顷刻间被打得木屑横飞，拦腰折断！弹壳叮叮当当像下雨一样跳出来，滚烫地落在旁边的草地上。
“我的亲娘咧！”张大彪和周围的战士全看傻了，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火力，比他们见过的任何歪把子、捷克式都猛十倍不止！
“过瘾！真他娘的过瘾！”李云龙打空一条弹链，兴奋得满脸通红，猛地站起来，“这玩意儿，叫撕布机？太他娘贴切了！小鬼子碰上，还不真给撕成饺子馅！”
接着又试了试汤普森冲锋枪。“哒哒哒！哒哒哒！”清脆的点射声在山谷里回荡，近处的土坡被打得尘土飞扬。
李云龙亲自打了几发M1加兰德，感受着那半自动射击的顺畅和威力，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好枪！全是好枪！有了这些家伙，我打到鬼子天皇的狗窝去！”
试枪的兴奋劲儿还没过，李云龙脸上的笑容猛地一收，变得无比严肃。他大步走到空地中央，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每一个沉浸在狂喜中的战士。
“都给老子听好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气，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嚣。
所有人立刻噤声，挺直腰板。
“今晚看到的，摸到的，运回来的，还有刚才试的这些玩意儿——”李云龙一字一顿，“从现在起，给老子烂在肚子里！烂透了！”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加重了语气：“谁他娘的敢在外面放一个屁，走漏半点风声——”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驳壳枪，“啪”地一声拍在旁边的弹药箱上，“老子认得你，老子的枪可不认得你！老子现在就毙了他！听见没有？！”
“听见了！”战士们齐声低吼，脸上的兴奋被紧张取代。
“团长，”一个小士兵壮着胆子问，“那…要是旅长问起来呢？或者上级派人来查……”
“问起来？查？！”李云龙眼睛一瞪，嗓门猛地拔高，“问起来你就说不知道！查起来你就说没见过！谁都不能告诉！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他往前走了一步，看着众人，开始“讲道理”，声音带着强烈的煽动性：“你们动动脑子想想！告诉了旅长，告诉了上级，这些枪炮，还能留在咱新一团吗？啊？！到时候全给老子收走了，咱们又成啥了？”
他猛地一指破庙那边堆着的老套筒和红缨枪：“咱们就又得回去玩这些烧火棍！他娘的，连个像样的整编团都算不上！到时候，没准就被哪个狗日的主力团给兼并了！你们想被收编，去给别的团当孙子？还是想继续当个要饭的叫花子游击队？天天喝野菜汤，被鬼子撵得满山跑？！”
这番话像锤子一样砸在战士们心上。兼并？收编？没枪？当游击队？喝野菜汤？几个年轻战士脸都白了，拼命摇头。
“不想！”张大彪第一个吼出来。
“不想！我们不想！”战士们群情激愤，想到可能失去这些装备、失去翻身的机会，比刚才听到保密命令时更紧张了。
“那就给老子把嘴缝严实喽！”李云龙一锤定音，“记住了，咱们新一团能不能站起来，能不能挺直腰杆打鬼子，就他娘的看你们能不能保住这个秘密！咱们的命根子，就在这些铁疙瘩上了！”
“是！！！”这次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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