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城前线指挥部。空气里还残留着一股未散的硝烟味,比硝烟更沉重的,是整个旅部压抑的紧张氛围。
“老李,你给我严肃点!总部特派员马上就到,这次是来查你战场抗命的,不是来给你庆功!”从太原赶来的政委赵刚眉头捏成一条线,对着正歪着帽子、一脸浑不吝的李云龙低声喝道。
李云龙坐在弹药箱上,摇着腿,嗓门高得震得屋顶帆布晃:“老子怕个球?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打了胜仗还有罪了?他娘的,不就是没听那狗屁停火命令嘛,老子这是战机把握得好!”
嘴上硬,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战场抗命,在任何一支军队里都是天大的事。
门口传来汽车轰鸣,一辆吉普卷着尘土冲进院子。戴着眼镜、神情冷峻的中年军官在两名警卫的陪同下,大步走进指挥部。他的目光像刀,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定格在李云龙脸上,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李云龙旅长?我是总部特派员,奉老总、副总指挥命令,前来调查你部在西宁战役中无视停火指令擅自总攻的情况。请你立即汇报战役决策全过程,不得隐瞒!”
屋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王特派员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尤其死死咬住“为何在敌军表达投诚后,仍坚持武力解决”。
李云龙被问得火气飙上来,刚要梗着脖子顶嘴,被赵刚生硬地按住肩膀。丁伟、孔捷也跟着补充,解释词斟句酌,神情压得沉重。
就在气氛僵到极点时,王特派员忽然问了个小细节:“李旅长,你当时左翼突击队发起佯攻,是不是用三门迫击炮先打了两个基数的高爆弹,趁烟雾掩护来了次步坦协同的假转移?”
李云龙猛地抬头,眯着眼盯住王特派员,仿佛要把他看透。突然,他“砰”地一声拍案,吓得会议室的人全都一震。
“他娘的!老子想起来了!你是……王二狗?!狗日的!是你小子!戴个眼镜人模狗样,老子差点没认出来!”李云龙脸上的紧张和戾气瞬间散尽,换成毫不掩饰的狂喜,一步上去就给了对方肩膀一拳。
王特派员本来像石头一样的表情也崩了,笑骂着回捶:“滚蛋!李云龙,就你狗日的记得老子这个混号!多少年没听人叫了!”
屋里先是愣了一瞬,随即爆发哄堂大笑。赵刚暗暗擦了把汗——这位铁面特派员,居然是李云龙当年红军时期一个战壕里滚过、互挡过子弹的老战友,因为打仗不要命,得了个“王疯子”的外号,真名王翰反而没几个人记得。
李云龙一拉王翰的胳膊,“在这有个屁聊头!走走走!老王,我带你看看老子的家当!”
烈日下,79式59式坦克一排排整齐如列阵,反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炮塔像黑洞一样对着靶场,一辆坦克轰鸣着发动机,履带压过枕木,炮口轰出一团火,远处靶墙瞬间炸开一个窟窿。
李云龙拍着钢板,声音里全是骄傲:“看看!铁王八!一炮下去,城墙像纸糊的!鬼子那几辆九五式遇上它,就跟破铁皮罐子一样。”
王翰摸着冰冷的装甲,忍不住啧啧——他还记得当年的苏制轻坦,和面前这股钢铁压迫感完全不是一回事。
右侧榴弹炮群像钢铁长蛇排向地平线,炮口在阳光下闪出冷光,炮手赤着膀子、汗水顺着脊背流下,利落地装填、瞄准、发射,炮声震得地面微微颤动,弹壳在炮旁冒着热气。
李云龙扬着灰笑得像个孩子:“当年咱俩一个团两门迫击炮当命根子,现在瞅瞅!老子一个炮兵营拉出去,覆盖一个旅团,不夸张!打仗就是要让鬼子知道什么叫阔气!”
王翰看着堆积如山的弹药箱,忍不住低声:“这得多少炮弹?”
旁边的训练场上,战士们在尘土飞扬的场地上进行班组战术训练,81式自动步枪在阳光下闪着磷光,点射声、火箭筒的呼啸、班用机枪的咆哮混成一首火力交响曲。
李云龙叉着腰,咧嘴一笑:“看见没?全是自动火力!子弹管够,再也不用拼刺刀换枪了!”
王翰彻底脱下特派员的架子,眼里放光,一边摸枪一边问:“这能打多远?保养咋弄?可靠不?”李云龙唾沫横飞地解答,还不忘甩两句调侃,把显摆发挥到极致。
傍晚,指挥部里摆开几个菜,一壶好酒在酒盅间腾着热气。
王翰放下酒杯,笑着拍李云龙的肩:“老李,咱兄弟是过命的交情,心里话不藏着——你这一仗打得真漂亮!首长们心里也高兴,咱八路军从来没这么阔气、这么解过气!”
李云龙嘿嘿笑着,就要接话,被王翰话锋一转打断:“但是,抗命就是抗命!这不是小事。你这回运气好,大胜仗、伤亡低——要是打输了,或者弟兄们死伤惨重,今天老子就是押你回延安的!”
王翰语气压沉:“你这套装备太扎眼,多少人盯着——鬼子盯,重庆盯,自己人里也有红眼的。以后打仗,既要赢,也得按规矩来。这不是怂,这是为了能一直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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