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号总部的深夜,被远处传来的密集枪声彻底惊醒。
探照灯在院子里疯狂地扫射,一队队特务抱着枪,神情紧张地来回奔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丁默邨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他刚刚挂断电话,那张肥胖的脸上布满了阴沉与暴怒。他派出去敲钱的狗,竟然在外面搞出了火拼的动静,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就在他准备下令封锁全城,将楚夜明当成叛徒就地格杀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主任,楚副队长求见。”
丁默邨一愣,随即眼中杀机毕露。他还敢回来?
“让他滚进来!”
门被推开,楚夜明走了进来。
他身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但那身黑色的西装却依旧笔挺,除了衣角沾染了些许灰尘,竟是出奇的整洁。
他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眼神却亮得惊人。
丁默邨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的怒火瞬间被一种更深沉的疑虑所取代。
他沉着脸,将一杯喝了一半的茶重重地顿在桌上,茶水溅出,弄湿了桌上的文件。
“怎么回事?”丁默邨的声音阴冷得能挤出水来,“我让你去敲钱,不是让你去打仗!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
楚夜明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对着门口,微微侧过身,让开了一条通道。
紧接着,李三带着几名同样浑身煞气的心腹,抬着三样东西,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
他们的动作充满了某种仪式感,将那三样东西,重重地、一件一件地,摆在了丁默邨面前那张名贵的红木办公桌前。
第一样,是两个沉重无比的皮箱。
其中一个被打开,里面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是散发着诱人光泽的“小黄鱼”,金灿灿的光芒瞬间照亮了丁默邨那双贪婪的眼睛。另一个箱子里,则是几大摞崭新的美钞。
第二样,是一个被麻袋套着头,打得只剩下半条命,像一滩烂泥般的人。从他那身名贵的丝绸睡袍和手上戴着的翡翠戒指,可以依稀辨认出,这正是他们的目标——汉奸富商,周福海。
而第三样东西,则让整个办公室的温度,骤然降到了冰点。
那是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被一块浸透了鲜血的白布盖着。
李三走上前,面带敬畏地看了楚夜明一眼,然后猛地掀开了那块白布。
王强那张死不瞑目的、写满了惊骇与不甘的脸,赫然暴露在灯光之下。他的眉心处,一个平滑的血洞,正在无声地诉说着他临死前的绝望。
丁默邨的瞳孔,在看到王强尸体的瞬间,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脸上的怒火、疑虑、贪婪,在这一刻,全部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极致的震惊所取代。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体因为过度震惊而微微前倾,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三样“礼物”。
钱,代表着利益。
犯人,代表着功绩。
而同僚的尸体,则代表着一种超出他理解范围的、绝对的忠诚与狠辣!
直到此刻,楚夜明才终于动了。
他上前一步,在丁默邨面前,干脆利落地单膝跪地,整个动作充满了军人般的刚硬与决绝。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丝刚刚经历过血战的沙哑,在寂静的办公室里轰然炸响!
“报告主任!”
“卑职奉命调查周福海,却意外发现,其与我76号内部人员相互勾结,暗中资敌叛国!”
“此人,正是行动处二队队长,王强!”
丁默邨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中。
楚夜明没有给他任何思考和发问的时间,开始了他那在沙盘中演练了上千遍的、充满了惊险与转折的汇报。
“卑职带队控制周福海后,从他平日的言谈举止中,敏锐地察觉到他似乎有恃无恐。我心生怀疑,便下令对他家进行彻底搜查!”
“果然,在周福海的书房内,卑职侥幸搜出了一封他与军统上海站站长陈恭澍的秘密通联信,以及一本记录着他向王强队长行贿,并共同倒卖违禁药品的账本!”
他的描述充满了戏剧性,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心思缜密、明察秋毫的反谍专家。
“就在我拿到铁证,准备回来向您汇报的瞬间,王强竟是闻风而动,私自带队,杀气腾腾地闯入周宅,意图杀人灭口,销毁所有证据!”
“他声称是奉了您的密令前来‘接管’,但我知道,主任您绝不可能下达这种命令!王强的行为,分明是做贼心虚,狗急跳墙!”
“卑职当时就判断,王强已经彻底叛变!为了保护主任您的声誉,为了扞卫党国的利益,为了不让这份通敌铁证落入叛徒之手,卑职当即立断,下令锄奸!”
他将一场他自己导演的“黑吃黑”,完美地包装成了一场正义凛然、九死一生的反谍血战。
他将自己的角色,定位成一个忠心耿耿、智勇双全,为了保护主人的利益,不惜与强大的同僚拔刀相向的孤胆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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