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父的清晰声音盖过哭声,如同被人敲响的钟鼓一般,映入人的心田。
王母哭声暂止,目光中的悲痛被讽刺替代,她闭上双眼。
姒徽音退后一步,从身后拿过一把椅子,她坐下来。
四目对视。
“除了保命,还能是为什么?”她反问一句。
郑父眸色加深,一丝不悦一闪而过:“你应该知道,军中特有规定:除非重大危机事件,将领不得随意释放烟花弹,你在府中释放,可曾想过如何对外解释?”
“可曾想过府中名声?可曾想过郑家军?”
今日是休沐日,不少朝廷官员都在家。
一道飞天烟花声音,不少人都会注意到。
郑耀希回家有不少人得到消息,将军在自家,释放军中烟花弹,何其可笑,再加上亲卫军赶回郑府的场景。
不少人怕是脑洞大开。
明日上朝,御史弹劾绝不会少。
对于在乎名声,在乎郑家军的郑父来说,难以接受。
姒徽音好心提醒人一句:“您还忘了家中有一人逝去,就怕有人把所有事情连在一起,如果觉察到我的身份,郑家军怕是要改姓。”
“你的一生所求,稍有不慎,坠入深渊。”
郑父冷笑:“郑家不好,你能好?”
一个家族,共命运,同生死。
姒徽音坐直身体,她目光冰冷:“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我不好,郑家绝不会好。”
“若我要死,我要郑家所有人陪葬,懂吗?”
郑父瞳孔扩大,眼中藏在深处的畏惧泄露出来:“你疯了。”
哪有族人要带着全族去死的,自古以来,只有为全族死的族人。
他忽然站起身来,目光垂下,杀意从眼中滑过,看向安稳坐着的人心中不免复杂。
往日的女儿虽倔强但绝对不会如此忤逆。
更别提拿族人开玩笑。
他皱着眉头,人是不可能更换的,只是不到一天的时间,性格变化颇大。
“你,还是昔日要保护郑家荣耀的郑兰溪吗?”
迎着他目光里面的探究,姒徽音一点都不心虚,她确实是这个世界上的郑兰溪。
“哈哈,怎么,我是不是郑兰溪,你不清楚,郑家主。”她低头浅笑。
郑父:“兰溪不会罔顾她族人性命。”
姒徽音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变,她突兀的站起来,面无表情道:“因为她认为她在郑家族人之中。”
保护族人是她自幼听在耳边的话语,再加上,她确实在军事上有天分,年纪轻轻打胜仗,有功名荣耀在身。
得到的很多,对于族人的护佑她认为是强者应该做的。
可她从没想过,她对郑家做出的贡献会导致她的死亡,死于至亲之人手上。
郑父难得胸口起伏较大,他目光夹杂着些许愧疚:“要杀你的人是我,与其他郑家人无关,你仇恨的人应该是我。”
死去的却是听他吩咐的儿子。
不该是他。
姒徽音冷笑一声:“他们享受你带来的荣耀,也该共享你带来的灾难。”
“不过,你说的对,你确实该死。”
父女对峙,一句都不肯让人。
曾经,父要杀女,如今,女亦不肯放过父。
王母沉默的听着他们冷漠的对话,并未发出声响,眼泪也收回,又变回去曾经的端庄得体的郑家主母。
只是,她心中的想法,只有自己知道。
父女两个依旧沉默。
王母终究要说话,这是她的职责。
“兰溪,他是你父亲,你是将军,陛下是孝子。”
有些话,不可以说出口。
祸从口出。
姒徽音看一眼王母,重新坐回椅子上面。
郑父则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情,他要杀女,为郑家荣耀,虽心里不舍,但要狠心。
可从未想过子女会想要他死。
作为正经的古代人,他难以接受。
心里好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红红的一片,要把人的骨头和血肉烧成灰。
冷静和疯狂两种特质同时在他脑中出现。
沉重的一声叹息从他口中发出,双目沾染阴翳,他仿佛气急到疯的人:“我,是你父。”
姒徽音听到了却好像没听到,一言不发。
郑父甩袖坐下来,他用几乎要发怒的口吻道:“我招你回家,因为你妹妹婚事,但她被人勾引,想要私奔,被我看到拦下,男子被我抓住,她求你帮忙。”
“你求情,我不允,她以死相逼,我依旧不肯,甚至派人把人关进屋里,无奈之下,为了妹妹性命,你只能释放烟花弹来找人帮忙。”
“你的亲卫军去飞鸿楼,是家中喜事,你让人沾喜,特地给他们自由时间。”
“至于你妹妹身死,是因为男人恨我打断他的腿,拿出匕首,想要杀我,你妹妹替我挡了。”
“这是所有事情经过。”
郑父看一眼王母:“准备丧事吧。”
他站起来,路过姒徽音的位置,轻声道:“你亲手杀死自己的一母同胞弟弟,我,不追究,但你要为郑家把耀希的贡献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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