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裂隙的瞬间,仿佛从人间坠入了幽冥。
外界尚存的微弱天光被彻底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极致黑暗,以及如同实质般粘稠、冰寒刺骨的浓稠瘴气。这瘴气不仅侵蚀灵力,更带着一种直透灵魂的阴冷死寂之意,疯狂地冲击着陆明的护体星力与流云隐甲,发出细微却密集的“嗤嗤”声。
陆明将混沌星力运转到极致,体表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流淌着玉质光泽与星辉的护罩,艰难地抵御着瘴气的侵蚀。神念在这里被压缩到了周身不足三丈,再往外,便如同陷入泥沼,模糊不清。他只能完全依赖体内星钥那越来越清晰的渴望指引,以及那双混沌星力淬炼过的眼眸,勉强分辨着前方凹凸不平、湿滑冰冷的岩壁。
向下,不断向下。
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自己心脏有力的搏动声、灵力流转的微鸣,以及瘴气侵蚀护罩的嗤嗤声。空气中弥漫着万年不化的腐朽与阴寒气息,足以让心志不坚者精神崩溃。
陆明的心境却如同古井,波澜不惊。他摒弃一切杂念,全部心神都用于维持防御、感知方向和警惕可能出现的危险。星钥的震颤越来越明显,那丝纯净的星辰之光在感知中也愈发清晰,如同黑暗海洋中唯一的灯塔。
下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地势似乎变得平缓了一些。前方隐约传来潺潺水声,是那暗河分支流入此地形成的地下溪流。
也就在这时,星钥的指引骤然变得强烈!方向明确地指向左侧某个方位。
陆明循着指引,小心翼翼地摸索过去。穿过一片如同帘幕般垂落的浓密瘴气带,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并非看到光明,而是感知到的空间骤然变大。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穹顶高悬,隐没在浓郁的黑暗里。而在这溶洞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残缺的、由某种黑色巨石垒砌而成的古老祭坛!
祭坛呈圆形,分为三层,上面布满了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的古老符文与图案。这些符文与《星辰枢要》中记载的某些基础星纹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古老、复杂,透着一股苍凉蛮荒的气息。
而吸引陆明全部目光的,是祭坛最顶端,那一团悬浮着的、约莫拳头大小的光晕!
那光晕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凝聚了夜空本源的暗蓝色,核心处则是一点极其耀眼、不断脉动着的纯白星芒。精纯、浩瀚、古老而威严的星辰之力,正从这光晕中缓缓散发出来,形成一圈微弱却坚韧的无形力场,将周围浓郁污浊的瘴气牢牢排斥在外,在这死寂的幽冥之地,硬生生撑开了一片直径约十丈的“净土”!
那丝指引陆明前来的纯净星辰之光,源头正是于此!
“这是……星辰核心?某种传承之物?”陆明心中震撼。他能感觉到,这团光晕中蕴含的星辰之力,其品质之高,远超他自身修炼的混沌星力,甚至比他获得星枢传承时接触到的力量更加本源、古老!
星钥在他体内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嗡鸣,渴望、激动,甚至带着一丝……孺慕之情?
然而,就在陆明试图靠近祭坛,仔细观察那团星辰核心时,异变陡生!
“嗡——!”
祭坛周围,那些原本沉寂的古老符文骤然亮起!并非温和的星辉,而是一种深沉、晦暗的乌光!一股磅礴、厚重、充满镇压与封印意味的力量瞬间爆发,化作一道半透明的黑色光罩,将整个祭坛连同那团星辰核心笼罩在内!
同时,光罩之上,乌光流转,凝聚成一道道模糊的、身披古老铠甲、手持巨戟的卫士虚影!它们没有面容,只有眼窝处燃烧着两团幽蓝色的火焰,冰冷的目光齐刷刷地锁定在陆明身上,散发出堪比筑基后期巅峰的恐怖威压!
守护阵法!而且是与星辰之力同源,却走向了封印与镇压分支的古老阵法!
陆明前冲之势戛然而止,身形暴退数丈,凝重地看着那些由阵法之力凝聚的守卫虚影。他能感觉到,这些守卫并非实体,但蕴含的力量却真实不虚,而且与整个祭坛、乃至这裂隙深处的某种大地脉络相连,极难摧毁。
硬闯,绝非明智之举。
他停下脚步,目光越过那些威严的守卫虚影,落在祭坛顶端的星辰核心上。星钥的渴望与这守护阵法的排斥,形成了鲜明的矛盾。
“此地既有守护,说明此物有主,或事关重大。强行夺取,恐有不测之祸。”陆明心念电转,“但星钥与之共鸣,或许……需要的是‘认可’,而非‘强取’。”
他想到了获得星枢传承时的经历。
深吸一口气,陆明不再试图前进,也不再释放敌意。他就在这守护光罩之外,距离那些守卫虚影数丈远的地方,盘膝坐了下来。
他收敛起所有防御姿态,甚至微微放松了对周围瘴气的抵抗,只维持最基本的护体灵光。然后,他全力运转《星辰枢要》基础法门,将自身精纯的混沌星力,毫无保留地、平和地释放出来,如同涓涓细流,缓缓导向那座祭坛,导向那团星辰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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