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炼堂位于璇玑峰靠近山脚的一处巨大平台上,由数座相连的巨型石殿构成。尚未走近,便能听到里面传来阵阵低沉的嗡鸣、金石交击之声,以及隐约的能量波动。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灵矿、灵木被熔炼、锻造后产生的独特气息,混杂着汗水的味道,充满了热火朝天的实干氛围。
陆明持核心弟子令牌,畅通无阻地进入主殿。殿内空间极其开阔,比之前进行基础考核的石殿还要大上数倍。地面上分布着数百个大小不一的炼器台、制阵盘,许多弟子正围在台前,或凝神刻画,或催动火焰熔炼材料,或调试着已成型的阵盘,一派繁忙景象。
吴涯长老并不难找。他就在主殿最深处,一个明显比其他区域更高级、设施更齐全的独立炼器间内。此刻,他正挽着袖子,露出一双与邋遢外表截然不同的、异常稳定白皙的手,对着一座半人高、结构极其复杂的暗金色阵盘皱眉思索,手指偶尔在上面点动,调整着几处细微的能量回路。
“老师。”陆明走到近前,恭敬行礼。
吴涯头也没抬,只是“嗯”了一声,手指依旧在阵盘上飞快点动,带起道道残影。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似乎解决了某个难题,松了口气,随手拿起旁边一块沾满油污的布擦了擦手,看向陆明。
“来了?根基打磨得如何?”他开门见山地问道,目光如电,在陆明身上扫过,似乎想看出他这半个月来的进境。
“回老师,弟子观摩前三碑,略有所得,正在尝试将诸多变化融汇于基础之中。”陆明如实回答,没有夸大,也没有谦虚。
“融汇?”吴涯眉毛一挑,似乎来了兴趣,“光说不练假把式,来,让老夫看看你是怎么个融汇法。”
他随手从旁边的材料架上摄取过几样最普通不过的星辰铁、导灵木和一小瓶流银砂,丢到陆明面前的一个空置炼器台上。
“还是基础聚灵阵基,材料就这些。要求不高,稳定性、聚灵效率,比你入门考核时做的那一个,提升一成便可。”吴涯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考较。
陆明看着台上那几样平平无奇的材料,心中瞬间闪过数个念头。用这些基础材料,要在自己那已达“完美”品质的阵基上再提升一成,难度极大。这考验的已不仅仅是手法,更是对材料特性极限的挖掘,以及对阵法结构优化、能量利用率的极致理解。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拿起那块星辰铁,神识探入,仔细感知其内部结构的疏密、能量导性的细微差异;又拈起导灵木,感受其木质纹理对灵气的亲和与传导特性;最后,他打开那瓶流银砂,指尖沾起一点,感受其液态金属的流动性与能量延展性。
吴涯看着陆明这番细致入微的前期准备工作,眼中赞许之色更浓。不急不躁,先察器而后动,此子心性确实难得。
约莫一炷香后,陆明心中已然有了腹案。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专注而平静。
他先是并指如刀,混沌星力凝聚于指尖,并未使用任何工具,直接开始处理星辰铁。他的手法不再像考核时那样追求极致的速度和标准,而是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根据刚才感知到的这块星辰铁内部的细微结构,进行着“因材施教”般的削切与塑形。某些部位他刻意保留了一丝原始棱角,并未完全打磨圆滑,反而利用这细微的不规则,构建出几个辅助的能量折射点。
接着是导灵木。他同样以指代刀,雕刻核心符文。这一次,他并未完全采用《详解》或前三碑任何一种标准符文,而是取其精华,融合了几种符文的优点,并根据这块导灵木自身的纹理走向,对符文线条进行了微调,使得能量流过时,能更顺畅地借助木材本身的天然导性,减少损耗。
最后是流银砂。他并未将其均匀铺设在预设的能量通道上,而是以神识精细操控,使其在关键节点凝聚稍厚,在次要脉络处则轻薄如纱,形成了一种能量流梯度,进一步优化了能量的分配与汇聚效率。
整个过程中,陆明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带着一种沉稳自信的美感。他将从碑林和万卷楼学到的关于“变化”、“适应”、“材料特性”的知识,完美地融入了这次阵基构筑之中。
当最后一滴流银砂在他精准的控制下,完美融入阵眼,与星辰铁、导灵木构成的整体结构浑然一体时——
“嗡……”
一阵低沉而悦耳的嗡鸣声响起。那座看似与之前无异的暗银色阵基骤然亮起,散发出比之前考核时更加柔和、却更加凝聚的星辉。灵气被吸引而来,在其上方形成一个稳定而高效的漩涡,其核心处的灵气浓度,明显超越了陆明之前构筑的那个“完美”阵基!
无需测试,吴涯一眼便能判断出,这座新阵基的稳定性与聚灵效率,绝对超出了之前那个一成以上!
“好!好一个融汇贯通!”吴涯抚掌大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小子,你这半个月没白费!不仅根基更扎实,更是真正理解了‘阵’与‘材’、‘法’与‘变’的关系。不错,非常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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