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男子见陆明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得色，下巴微扬，语气带着几分倨傲：“阵法院核心弟子，柳慕白。”
柳慕白？陆明在脑海中快速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似乎听其他弟子提起过，是阵法院一位颇有名气的天才弟子，据说其家族在阵法院内也颇有势力，本身修为已至筑基中期，阵法造诣不凡，尤其精于攻击类阵法，性格颇为张扬。
“原来是柳师兄，失敬。”陆明语气平淡，不卑不亢。
柳慕白目光在陆明身上扫过，尤其在陆明那略显苍白的脸色上停留片刻，轻笑一声：“陆师弟这是刚从幻波池出来？看来修炼颇为刻苦啊。不过，看师弟气息浮动，脸色不佳，想必在那池边，连一炷香都难以坚持吧？”
他这话语带着明显的挑衅和轻视。旁边的周芸微微蹙眉，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陆明心中了然，这柳慕白看来是特意在此等他，目的无非是打压他这个新晋的、备受长老关注的核心弟子，彰显自己的地位。
“初入幻波池，确实艰难，让柳师兄见笑了。”陆明神色不变，既未动怒，也未辩解，只是陈述事实。
柳慕白见他如此平静，仿佛一拳打在了空处，心中更是不悦，面上却依旧带着那副高人一等的笑容：“幻波池乃磨砺神识的宝地，非神识坚韧、根基深厚者难以久持。陆师弟刚入门不久，还是应当以巩固基础为重，贸然来此，若是伤了神识根基，反倒不美。吴长老事务繁忙，或许未能及时提点师弟，作为师兄，我倒是要多说一句了。”
这番话看似关切，实则暗指陆明好高骛远，根基不稳，甚至隐晦地质疑吴涯长老教导无方。
周芸的眉头皱得更紧，忍不住开口道：“柳师兄，陆师弟既得吴长老允许前来，自有其道理。”
柳慕白瞥了周芸一眼，淡淡道：“周师妹说的是，倒是我多虑了。不过，既是同门，相互印证，共同进步也是应当。陆师弟，听闻你修复‘小五行轮转阵’颇有独到之处，不知对这幻波池内的能量变化，有何高见？不如说出来，让师兄我也学习学习？”
他将话题引到了阵法认知上，显然是想在陆明最擅长的领域进行打击。他料定陆明初入幻波池，连稳定感知都做不到，必然说不出什么真知灼见，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奚落一番。
周围已有几名路过的弟子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放缓了脚步，投来好奇的目光。
陆明看着柳慕白那副等着看他出丑的姿态，心中并无波澜。这种职场中常见的打压手段，他见得多了。他知道，此刻退缩或强辩都无意义，反而会落人口实。
他略一沉吟，并未直接回答柳慕白的问题，而是目光投向幻波池谷口的方向，仿佛在回忆刚才的感悟，缓缓开口道：“幻波池能量，看似混沌无序，狂暴难驯。然则，混沌之中，亦有微芒。譬如池边涟漪，火熄则土现，金过则水涌，虽瞬息万变，难觅其踪，然细察之，其性其势，交替轮转间，似有一线轨迹可循。此线虽微，犹如蛛丝，若能把握，或可于混沌中，窥见一丝清明。”
他这番话，并非高深的理论，而是基于刚才在池边最外围的真实感悟，描述得极其细致和具象。他没有夸夸其谈什么高深道理，只是将自己观察到的那一丝极其细微的、周期性的能量变化规律，用平实的语言描述了出来。
柳慕白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他本以为陆明会支支吾吾，或者说些空洞的理论，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有所观察，而且描述得如此具体！虽然只是最外围的涟漪变化，听起来似乎微不足道，但这份在极端混乱中捕捉细微规律的敏锐感知力，却绝非寻常弟子能够拥有！
周芸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她进入幻波池修炼多次，自然知道陆明所说的那种细微变化确实存在，但往往被初学者忽略，或者难以稳定捕捉。陆明才第一次来，就能有此发现？
周围旁观的弟子中，也有几人露出思索之色，显然陆明的话引起了他们的共鸣。
陆明说完，目光平静地看向柳慕白：“此乃弟子浅见，让柳师兄见笑了。不知柳师兄于此，又有何精妙见解，可否指点师弟一二？”
他将问题轻巧地抛了回去。
柳慕白一时语塞。他精于攻伐阵法，对能量的运用追求的是极致威力，对于这种基础感知、细致入微的观察，反而并非其擅长。让他说些大道理可以，但像陆明这样具体描述某种细微的能量变化规律，他却一时难以组织起同样有说服力的语言。
他总不能说自己没注意到那种细微变化，那岂不是承认自己观察不如一个新弟子仔细？
“哼，雕虫小技，拘泥于微末之处，难成大器！”柳慕白有些恼羞成怒，甩下一句场面话，试图挽回颜面，“阵法一道，终究要看威力与掌控！徒有感知，若无强大的神识与修为支撑，不过是纸上谈兵！”
陆明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反驳。他知道，与这种人争辩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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