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天刚蒙出一层鱼肚白,老旧小区的楼道里还浸着夜的凉气。李四蹑手蹑脚地推开家门,生怕吵醒熟睡的邻居,手里的小推车轱辘在水泥地上碾过,发出 “吱呀吱呀” 的呻吟,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他攥着车把的手心全是汗,昨晚和翠花折腾到后半夜才补救完茶叶蛋,只眯了不到两个小时,眼下泛着青黑,脑子还昏沉沉的。
小推车上绑着两个巨大的保温桶,桶身被红布裹着,那是翠花昨天特意给他找的,说 “红布招财”。可此刻李四看着这两个沉甸甸的桶,心里却像坠了块铅。昨晚翠花走后,他又给茶叶蛋翻了两遍,总觉得那股甜腻味压不住,可毕竟是三百个蛋的成本,还有八角、桂皮那些香料钱,扔了实在心疼 —— 光是买鸡蛋就花了一百二,调料算下来也得三十多,这要是全倒了,半个月的跑腿钱都赔进去了。
“再闻闻,说不定放凉了就好了。” 李四咬咬牙,停下小推车,伸手掀开了其中一个保温桶的盖子。一股混杂着焦糖和香料的甜腻味 “腾” 地冒了出来,比昨晚在厨房里闻着更冲,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尾调,和平时那股醇厚的茶叶香完全不一样。他猛地捂住鼻子,往后退了两步,心脏 “咚咚” 地往嗓子眼跳,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衣服。
“完了完了,这味儿谁能吃啊?” 李四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眼前又浮现出昨晚舀白糖的场景 —— 要是当时能多看一眼调料罐,要是没刷那个破短视频,要是翠花走之前再检查一遍……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他盯着保温桶里密密麻麻的茶叶蛋,每个蛋上都还留着昨晚划的刀痕,此刻却像一张张嘲讽的脸。
远处传来环卫工扫地的 “沙沙” 声,小区门口卖豆浆的张大姐已经支起了摊子,蒸笼里冒出的热气裹着豆香飘过来,引得几个晨练的老人围了过去。李四看着那热闹的景象,心里更慌了。平时这个点,他的茶叶蛋摊子前也该有人排队了,可今天…… 他甚至能想象到顾客尝了一口就皱眉吐掉,指着他骂 “骗人” 的场景。
“要不…… 倒了吧?” 一个念头冒出来,可他刚伸手碰到保温桶的提手,又缩了回来。昨天特意去郊区买的鸡蛋,个头比平时大一圈,翠花还把她婆婆传下来的砂锅借给他用,自己熬了半宿的汤…… 这些成本像针一样扎着他的心。他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零钱,那是前几天卖茶叶蛋赚的,原本计划着凑够钱就换个新煤气灶,现在却可能要血本无归。
“再试试,说不定有人喜欢这味儿呢?” 李四自我安慰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硬纸板和一支红笔 —— 这是他昨晚特意准备的,原本想写 “新鲜茶叶蛋 1.5 元一个”,现在却犹豫了。他盯着纸板看了半天,咬了咬牙,一笔一划地写起来,手却控制不住地发抖,“秘” 字的撇都写歪了。
“秘制茶叶蛋 3 元 1 个”—— 写完最后一笔,李四把硬纸板用木棍插在摊子前,心里七上八下的。定 3 元一个是铤而走险,比平时贵了一倍,可他想,要是说是 “秘制”,说不定能蒙住一些好奇的年轻人;要是真有人觉得难吃,贵点也能少亏点。他把纸板插得歪歪扭扭的,故意往保温桶旁边挡了挡,好像这样就能遮住那股奇怪的味道。
做完这一切,他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摊子后面,却不敢抬头。晨练的老人渐渐多了起来,熟悉的招呼声此起彼伏:“李四,今天出摊挺早啊!”“茶叶蛋煮好了吗?给我来两个!”
李四猛地站起来,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声音却有点发颤:“王大爷,今天…… 今天的蛋是新配方,叫秘制茶叶蛋,3 元一个。”
王大爷刚走到摊子前,听见价格愣了一下,又凑过去闻了闻,皱起了眉头:“怎么闻着有点甜啊?你这孩子,是不是糖放多了?”
李四的脸 “唰” 地红了,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是特意加的蜂蜜和冰糖,秘制的!年轻人都爱吃这个,养生!” 他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了退,生怕王大爷再追问。
旁边几个晨练的老人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3 元一个也太贵了吧?昨天还是 1.5 元呢!”“这味儿确实怪,不像平时的茶叶蛋啊。”“李四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听着这些话,李四的头埋得更低了,手指紧紧攥着围裙的边角,心里像被针扎一样难受。他想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告诉大家自己把白糖当成盐放了吧?那样不仅丢面子,以后谁还会来买他的茶叶蛋?
就在这时,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指着 “秘制茶叶蛋” 的牌子问:“叔叔,这个秘制茶叶蛋是什么味道的呀?和平时的不一样吗?”
小姑娘的妈妈跟在后面,也好奇地打量着保温桶:“我们家孩子天天吵着要吃你家的茶叶蛋,今天怎么换配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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