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侧山谷的脚印尚未清理,议事堂内的灯火已连着亮了两个时辰。陈无涯站在桌边,指节轻轻敲在桌面,声音不重,却让争论声低了下去。
“我们守得住镖局,但挡不住他们拆掉整个武林的根基。”他从怀中取出那块青铜令,放在桌上。令牌表面泛着冷光,边缘磨损处露出暗铜色的底子。
赵天鹰盯着它看了许久,“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与其等他们一个个找上门来,不如先找到那个地方。”陈无涯道,“异族拼了命要找的秘密钥匙,未必只是用来开锁的——也可能是压住什么东西的镇物。”
屋内一片静默。几名赶来的镖师面面相觑,有人低声嗤笑:“一块破牌子,还能指路不成?”
陈无涯没理会,只将手覆在令牌上,闭眼片刻。再睁开时,他抬起左手,在空中划出三道痕迹。“藏经崖、铁锁关、雾隐台——三处禁地,都是前人留下的死地。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三个地方能用这东西开启?”
赵天鹰眉头微皱,“你是说……那里藏着能对抗异族的东西?”
“我不知道藏着什么。”陈无涯摇头,“但我知道敌人怕什么。他们联合江湖败类,散布谣言,甚至不惜以血旗立誓,就是为了抢先一步。如果我们不去,就是把主动权交出去。”
一名镖师冷笑:“那你打算带着这块牌去撞山吗?谁知道它指向哪?”
“我已经试过了。”陈无涯缓缓说道,“昨夜闭关后,我试着以错劲运行《沧浪诀》残篇,逆走三十六脉。当真气冲到心口那一瞬,令牌突然发烫。不是因为碰到了火,而是和我体内的劲力产生了呼应。”
他顿了顿,“就像……它认识这种‘错’。”
赵天鹰眼神一动。他知道陈无涯练功的方式与常人不同,越是违背武理,反而越能激发出意想不到的效果。那种歪门邪道似的打法,曾在断魂谷一战中震裂过敌人的刀刃。
“所以你是想凭感觉找?”另一名镖师皱眉。
“不是感觉。”陈无涯纠正,“是规律。我发现令牌的热度会随时间变化,尤其在子时前后最为明显。而且昨晚月偏西南,它的温度比今晨高出三分。我查了老吴头提过的古谚——‘星垂南岭,玉脉自开’。这不是迷信,是古人观测天地之气总结出的方向指引。”
他看向赵天鹰,“南方偏西三十里外有片无人深谷,常年被雾笼罩,连猎户都不敢进。若我没猜错,那就是入口。”
赵天鹰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你要带多少人去?”
“三个就够了。”陈无涯答得干脆,“太多反而拖累行进速度。我只要能确认地点是否属实,带回确切消息即可。三日内返回,绝不耽误布防。”
赵天鹰盯着他,目光如秤砣般压下来。他知道这一去凶险万分,一旦暴露行踪,异族追兵随时可能合围。可若真能找到一处可依托之地,或许就能扭转整个局势。
“好。”他终于点头,“我派三名亲信跟你走。他们熟悉山路,擅伏击、善断后。若遇敌情,优先保命。”
陈无涯点头,“我明白。”
赵天鹰起身走到柜前,取出一只油布包递过来。“这是当年老镖头走南疆时记下的地形图,虽不完整,但标了几处隐蔽路径。你拿着。”
陈无涯接过,没有道谢,只是将其塞入行囊。
半个时辰后,四人悄然离营。夜风穿林而过,营地外围的哨岗换了班,没人注意到这支小队已消失在密林深处。
一路向南偏西推进,两名镖师轮流探路,一人断后警戒。陈无涯走在中间,手中始终握着那枚令牌。起初它毫无反应,直到接近山脊转折处,表面才微微发热。
“方向没错。”他低声说。
前方林木渐密,地面开始出现碎石混着腐叶的松软层。一名镖师伸手拨开横生的藤蔓,露出一条几乎被泥土掩埋的小径。
“有人走过。”他蹲下查看脚印,“很久以前,但这条路被人刻意维护过。”
陈无涯蹲下,将令牌贴在胸口。热感更清晰了些,像是有股暖流顺着皮肤渗进来。他闭眼感应片刻,忽然抬手示意停步。
“别往前踩。”
走在最前的镖师收住脚,低头看去——脚下是一块半陷土中的石板,边缘有细微裂痕。
他退后两步,用短棍轻敲四周地面。连续几下后,左侧三步远的一块石头发出空响。
“下面是空的。”另一人低声道。
陈无涯慢慢靠近,蹲下身,用手拂去浮土。石板边缘刻着一道极细的纹路,形似断裂的锁链。
“这不是机关触发点。”他轻声说,“是标记。提醒后来者……已经有人来过。”
众人神色一紧。
“继续走。”陈无涯站起身,“但他们没进去,或者没能活着出来。”
深入约百丈后,雾气骤然浓重起来。十步之外便难以看清人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湿冷气息,像是从地下深处涌出的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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