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涯刚踏上演武场边缘的青石板,喧闹声便扑面而来。张虎正站在高台前挥剑指点,几个外门弟子围在一旁附和,话里话外都在压低北岭出事的消息。
他没上前争执,而是转身走向藏经阁方向。他知道,真正的应对不在这里,而在主峰议事厅。
白芷已在廊下等他,手中软剑未出鞘,眼神却比晨露更清亮。“机关阵眼已布好三处,暗渠入口加了铁栅,水道两侧埋了绊索。”她低声说,“你那边如何?”
“人心还没动。”他摸了摸腰间的钝铁剑,“但快了。”
两人并肩而行,穿过主殿长廊。守门弟子见是白芷引路,未加阻拦。推开议事厅木门时,一股沉闷的气息迎面压来。
厅内灯火通明,凌虚子端坐上首,面色如霜。赵天鹰立于左侧,铁戟拄地,披风未解,显然刚到不久。韩天霸坐在右侧首位,双手撑膝,目光如炬扫视全场。
几位长老分列两旁,气氛凝滞。
“敌踪未现,便要全派戒严?”一位灰袍长老拍案而起,“此等大事,岂能听信两个年轻弟子的一面之词!”
“不是一面之词。”白芷上前半步,“北岭三哨失联,尸身有弯刀斩痕,经脉枯竭,与魔教‘血引术’特征一致。这不是巧合。”
“那又如何?”另一人冷笑,“异族常年骚扰边陲,杀个把人就慌成这样,青锋的脸往哪搁?”
韩天霸霍然起身:“脸不脸的先放一边。我绿林线报,近半月北岭夜间有火光闪动,队伍穿林无声,分明是精锐夜行。你们关起门来说面子,敌人可不会讲规矩。”
“所以你的意思是打出去?”赵天鹰开口,声音低沉,“三百弟兄连夜奔袭,万一落入埋伏,谁担得起?”
“总比缩着强!”韩天霸瞪眼,“守,守,守!守到人家砍了脑袋还不知道怎么死的!”
“够了。”凌虚子抬手,声音不高,却压下了所有争论。他看向陈无涯,“你昨夜突破后请出禁闭室,今日又搅动演武场,现在站在这里——你想说什么?”
厅内瞬间安静。
陈无涯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那张染血皮革,摊在中央木案上。他指尖点向断龙峡:“他们留下水遁痕迹,故意让我们以为会从地下暗渠突入。可越是显眼的路,越可能是幌子。”
“你是说,主攻方向另有其处?”凌虚子问。
“东侧山门。”他说,“那里地势开阔,巡防稀疏,平日被视为弱点,反而最安全。正因我们觉得它危险,才会放松警惕——敌人算准了这一点。”
赵天鹰眉头微动:“你是说,他们会挑我们认为不可能的地方动手?”
“没错。”陈无涯点头,“而且不止一处。他们是想逼我们分兵,自乱阵脚。只要我们吵起来,谁胜谁负,已经不重要了。”
韩天霸冷哼一声:“那你打算怎么办?等他们打进来再研究他们的想法?”
陈无涯没理会他的讥讽,转而问:“青锋现有多少可用战力?”
“内门外门合计六百二十三人。”一名执事答,“能战者约四百。”
“绿林能调多少?”他又问韩天霸。
“五百死士,随时可动。”
“天鹰镖局呢?”
赵天鹰沉声道:“三百精锐,已在外门列队待命。”
陈无涯闭了闭眼,识海中错练通神系统悄然运转。他开始拆解青锋传统的“九宫锁灵阵”——那是祖师所传的防御阵法,讲究方位对称、气机相连。但他偏偏将节点错置,顺序颠倒,七处关键枢纽全部逆行排布。
片刻后,他睁开眼,走到厅中空地。
“取十六根木桩来。”
众人一怔。
“照我说的位置摆。”他语速平稳,“第一根,在东南角偏北三尺;第二根,西北角退后五步……”
执事迟疑片刻,挥手命人取桩。随着一根根木桩立起,非对称的格局逐渐成型,完全违背阵法常理。
“这……这是什么阵?”有人皱眉。
“没有名字。”陈无涯深吸一口气,“但我叫它‘逆流锁脉’。”
他闭目调息,体内错劲缓缓逆行七周天,指尖微颤,每一道真气流转都牵引着无形的节奏。忽然睁眼,喝道:“白芷!入阵演练!”
白芷拔剑而出,身形一闪已入桩间。两名内门高手持木剑紧随攻上,一左一右夹击而来。
她脚步忽快忽慢,剑走偏锋,竟借着桩位错落之势,接连逼退二人攻势。第三招时,反手一撩,木剑直指其中一人咽喉。
“停!”那人惊退两步,额头冒汗。
满厅皆静。
白芷收剑归鞘,只说了一句:“此阵无定势,进则难测其退,守则不知其攻。”
凌虚子盯着那歪斜的桩列,良久未语。
“荒唐!”一名长老终于忍不住,“祖师心血,岂容如此胡来!这根本不成阵型!”
“可它有效。”赵天鹰忽然开口。他大步走到桩前,伸手摸了摸其中一根的位置,又退后几步观察整体,“敌人靠的是预判。一旦节奏被打乱,他们连进攻的切入点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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