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凯的眉头锁成了深深的沟壑，这时一个名字在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来，
田福军！
在这原西县，敢跟他苗凯唱反调，有动机，也有胆量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不稳定因素，除了这位以耿直着称的田副主任，还能有谁？
“会不会是……田福军？”
苗凯阴沉着脸，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个名字。
冯世宽闻言，也是心头一凛，其实他先前也想到了，仔细思考过，否决了，虽然平日里与田福军势同水火，但此刻却摇了摇头，
“苗主任，田福军这个人，我是了解的，这人脾气是犟，认死理，跟咱们不对付，
但要说他偷偷摸摸去高老那里递小话、搞这种匿名信的勾当……不像他的为人，
他要是对咱们的安排有意见，更可能直接在常委会上拍桌子，或者写报告向上反映，
这种藏头露尾的事，他田福军不屑于干，也干不出来。”
苗凯听了，也觉得有道理。
田福军的“硬”是出了名的，玩阴的反而不是他的风格，
两人又低声琢磨了半天，把县里有此动机的人物都在心里过了一遍，却始终理不出头绪，如同陷入迷雾，怎么也猜不透高老今天这反常的独自出行和精准的发现问题，背后究竟是谁在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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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那边，因为愤怒和巨大的精神刺激，引起晕厥，高老的身体状况需要观察，原本定于次日返京的计划被迫推迟，医生建议他在医院休养几天，
而就在这住院休养的期间，高老做了一件让苗凯、冯世宽等人心惊肉跳的事情，他单独召见了田福军！
这个消息传到苗凯耳朵里，让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他们最害怕的就是田福军趁此机会，在高老面前胡说八道，把原西县的问题，特别是他们为了迎接检查而搞的种种形式主义、扰民行为，添油加醋地汇报上去，
那无疑是雪上加霜，会彻底断送他们在高老心中可能仅存的一丝好印象。
其实，高老召见田福军，动机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复杂，
苗凯、冯世宽等人是做贼心虚，自个吓自个！
经过这次微服私访，他彻底看清了苗凯、冯世宽等人用虚假繁荣为他编织的原西现状。
对于这片土地的真实状况，他感到一片茫然，急需找一个真正了解内情、敢于说实话的干部来问询。
而县革委的几个常委，这几天都围着他转，说的都是冠冕堂皇的套话，
唯独田福军，在他来的前一天，就被很“凑巧”地派去了下面的农田基建现场，
这其中的玄机，高老这样在政治漩涡中搏击了大半辈子的人，一眼就看穿了，这是在有意无意地排除异己，不让他听到不同的声音。
既然如此，他偏要听听这个被“发配”的副主任，会说些什么。
当天，田福军在病房里与高老谈了些什么，具体内容外人无从得知，秘书没在，也没有记录，只有紧闭的房门和漫长的交谈时间，
但是，当田福军最终告辞离开时，发生的一幕，却让所有暗中关注此事的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巨大信息量。
高老竟然不顾自己还在休养的身体，亲自下了病床，一路将田福军送到了住院部的楼下门口，
紧紧握着田福军的手，用力地摇了摇，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和亲切，声音洪亮得足以让附近竖着耳朵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福军同志，你是一位难得的好同志啊，心里装着老百姓，敢于坚持原则，说真话，办实事，不错，很不错！”
福军是位难得的好同志，一心为民，不错，不错！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在原西县沉闷的官场上空炸响！
其分量之重，不言而喻。
这不仅仅是长辈对晚辈的勉励，更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革命、老领导，对田福军工作作风和为人品格的高度肯定和公开背书，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速传开。
风向，似乎在此刻已经开始悄然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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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一时间，县百货公司运输科，孙少健这边把那个丁三给揍了，这狗东西先前一直造谣、污蔑他，说什么走后门进的运输科，给运输科主任送钱了，一投机倒把售卖老鼠药被抓劳改犯错误的人，怎么能当卡车司机……
一开始他懒得搭理，只是这混蛋以为他好欺负，蹬鼻子上脸，愈发嚣张，更开始造谣他，出车在外时，在外头跟别的女人乱搞，还有咒骂他家人，人身攻击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一拳把人鼻子打出血，警告要敢在胡说八道，打断你腿，这也是给其他人看的，立威，
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
揍是揍了，不过也有点麻烦，这丁三父母是体制中的小领导，他这一农民，见菜下碟，施压百货公司管理层，要把他开除。
经理办公室里，王卫国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面前，孙少健笔直站着，
“少健呐，”
王卫国开口，声音里带着长辈的责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你……你这次怎么就这么冲动呢？动手打人，这性质可就变了，你这……真不应该啊！”
孙少健如实说，
“王叔，不是我冲动，我忍很久了，这个丁三无端造谣，一开始我没搭理，后面这家伙却是变本加厉，什么恶毒谣言脏水都泼我身上，你说我要再不吭个声，不就是变相坐实？”
“其实，我自个儿受点委屈、背点骂名，真的无所谓，反正泥腿子出身，皮实。
但我最不能忍的，是他丁三那些话，拐弯抹角地把您也给牵扯进去了，
说什么我走您的后门，给您送钱……这不仅仅是污蔑我，更是在损害王叔您的声誉啊，
谁不知道王叔您为人正派，提拔我是看中我能干活，技术还不错，也能吃苦，
要让他再这么胡说下去，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您真收了什么好处，我要是再不吭声，那不成默认了？
我绝不能看着王叔您因为我的事，沾上这种不干不净的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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