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看着我，我就越是想逃。那些天在计算部的疯狂，那些与全球势力对峙的日夜，那些强撑着主持会议、稳定人心的时刻，我不想让他知道。他已经承受了太多，我不想再让他为我担心。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林应的身体一天天好转，已经能自己慢慢走路了。我依旧每天处理那些本该属于他的事务，他偶尔会看着我忙碌的身影叹气，却也知道我的脾气，没有过多干涉。
直到那天下午。
我去参加一个内层会议，讨论关于基地外部防御圈的扩建问题。会议开得有些久，中途有几个元老级别的人物提起了前阵子的事。
“说起来，林部长那几天在计算部的样子，真是……啧啧，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见人能把‘星尘’算法用到那种地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感慨道，“以一己之力对抗那么多势力，还能全身而退，甚至把族长安然无恙地接回来，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何止是奇迹啊。”另一个人接话，语气里满是敬佩，“那几天，整个基地都快乱套了，是林部长硬生生把场子镇住了。对内安抚人心，对外寸步不让，那份冷静和魄力，比起族长来也毫不逊色。”
“是啊，要我说，‘思怡族长’这个称呼，她担得起。”
我坐在主位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他们说的是别人。等他们讨论得差不多了，才淡淡开口：“防御圈的扩建方案，就按第三套来。散会。”
说完，我站起身，因为坐得太久，起身时腿一麻，身子踉跄了一下，幸好旁边的张沐扶了我一把。
“没事吧？”他低声问，眼神里满是担忧。
“没事。”我摇摇头，推开他的手，“我先回病房了。”
走出会议室，阳光有些刺眼，我下意识地眯了眯眼。脑子里还残留着刚才那些人的话，心里没什么波澜，那些所谓的“辉煌时刻”，对我来说不过是为了把林应带回来必须付出的代价。
回到病房时，林应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晒太阳，手里拿着一本书，却没怎么看，眼神一直望着窗外。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看到我进来，眼神亮了一下。
但很快，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怎么了？”我走过去，想像往常一样给他整理一下衣服。
他没让我碰，只是定定地看着我。我的脸色比早上又苍白了几分，嘴唇没什么血色，走路的姿势还有些不稳，显然是累到了极致。
“你……”他开口，声音有些发颤，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愧疚，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避开他的目光：“我去洗个手，给你削个苹果。”
“思怡。”他拉住我的手，力道有些大，“他们都跟我说了。”
我动作一顿，没回头：“说什么了？”
“说你那几天在计算部做的事，说你用‘星尘’算法对抗全世界，说你……”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浓的哽咽，“说你为了把我带回来，赌上了整个基地，赌上了你自己。”
我沉默了，没说话。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转过我的身子，让我面对着他。这时我才发现，他的眼睛红得厉害，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你知不知道我听到这些的时候，心里有多疼？你知不知道我一想到你一个人扛着那么多事，面对那么多危险，我就……”
他说不下去了，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哭得像个孩子，喘不过气来。
我看着他痛哭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厉害。我从来没见过林应这样，他一直是冷静的，强大的，仿佛天塌下来都能扛住，可现在，他却因为我所做的一切，哭得撕心裂肺。
“你为我抵抗了全世界……”他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的，“你甚至还把我带了回来……思怡，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对不起你……”
我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动作有些笨拙。“别哭了。”我的声音有些哑，“我没事，你也没事，这就够了。”
“怎么会没事？”他抬起头，眼睛通红，里面布满了血丝，“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脸色比我还白，走路都在晃，你肯定很久没好好睡觉，没好好吃饭了！我一想到你为了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就……”
他又开始哭，哭得浑身发抖。我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知道了，知道了我为他付出了多少，知道了我为了他，也变成了曾经自己最不想成为的样子。
我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陪着他，任由他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我们身上，带着一丝暖意，却驱不散他眼底的心疼和我心里的酸涩。
过了很久，他的哭声才渐渐小了下去。我抽了张纸巾，给他擦了擦脸，动作很轻。
“对不起。”他抓住我的手，眼神里满是愧疚，“让你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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