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的春天来得悄无声息。玉兰花开得比去年更盛,白的像云,粉的像霞,沉甸甸地压在枝头,风一吹,花瓣就簌簌往下落,像一场温柔的雪。
基地高层会议正在进行。林应坐在主位上,脸色依旧苍白,眼下的乌青是这两年褪不去的印记。他听着张沐汇报防御系统的最新进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那是思怡以前开会时最喜欢碰的地方。
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护工小陈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狂喜:“族、族长!醒了!思怡姐她醒了!”
“哐当”一声,林应手里的钢笔掉在地上,墨汁溅在文件上,晕开一小团黑。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被带得向后翻倒,发出刺耳的声响。他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来得及扶椅子,就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会议室。
张沐反应最快,紧随其后。其他高层面面相觑,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纷纷起身,会议也顾不上了,一窝蜂地往医疗楼跑。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基地。
计算部里,小李正对着思怡的笔记发呆,听到有人喊“思怡姐醒了”,手里的笔“啪”地掉在键盘上,他抬起头,一脸茫然地问旁边的同事:“你、你说什么?”
“思怡姐醒了!医疗楼那边传来的消息!”同事激动得声音都在抖。
小李还是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大家都往外跑,他才猛地一拍桌子,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跟着人群疯跑:“真的?!她真的醒了?!”
刘婉正在给新织的毛衣收针,听到消息,手里的棒针“哐当”掉在地上,她捂住嘴,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笑着笑着就哭了:“醒了……她终于醒了……”
有人在基地的广场上大喊:“她醒了!思怡姐醒了!”
“谁?你说谁醒了?”有人从办公室探出头,不敢相信地问。
“还能有谁!计算部的林部长啊!她真的醒了!”
欢呼声、奔跑声、压抑的啜泣声交织在一起,像一股暖流,瞬间冲散了基地里积压了两年的沉闷。有人激动得在原地转圈,有人愣在原地,手捂着嘴,眼泪无声地滑落,还有人互相拥抱,像是完成了一场漫长的接力。
医疗楼里,已经挤满了人。
思怡躺在床上,眼神呆呆的,像个迷路的孩子。她的头发长了些,软软地贴在脸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嘴唇有了一丝淡淡的粉色。她看着围在床边的人,他们脸上都带着她看不懂的、又哭又笑的表情,挤得密不透风,像一堵墙。
“闷……”她轻轻哼了一声,小眉头皱了起来,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人太多了,她有点害怕,想呼吸都觉得困难。
“都出去。”林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站在床边,眼神紧紧锁在思怡脸上,激动得手都在抖,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往后退。张沐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先离开:“都先回去吧,让他们单独待会儿,有消息我再通知大家。”
人群慢慢散去,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林应和思怡,还有站在角落的医生和护工。
林应慢慢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思怡的手。她的手还是有点凉,但比以前暖和多了,指尖甚至带着一丝微弱的温度。他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半天也没发出一个字,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眼睛里的红血丝瞬间又密集了起来。
思怡眨了眨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长得很好看,就是脸色太苍白了,眼睛红红的,像……像被欺负了的小狗。她有点疑惑地歪了歪头,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懵懂。
“你是谁?”她轻声问,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一丝孩童特有的天真。
听到这句话,林应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但下一秒,巨大的喜悦又淹没了这点疼痛。他笑了,笑着笑着就掉下了眼泪,他用力抹了一把脸,声音哽咽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我是林应……我是林应啊。”
这时候,医生拿着刚出来的检查报告走过来,清了清嗓子:“族长,各位……”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医生。
医生推了推眼镜,看着报告,语气带着欣慰:“从检查结果来看,林小姐恢复得很好,各项指标都在回升。只是……”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床上的思怡,“她的认知和心智,目前停留在三四岁左右。”
病房里一片寂静。
过了几秒,张沐突然笑了,眼眶红红的:“三四岁?挺好的,挺好的!总比……总比一直睡下去强。”
“是啊,”旁边的小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了回来,扒在门口,哭得稀里哗啦,“三四岁怎么了?我们可以教她啊!教她认字,教她写字,就像……就像重新陪她长大!”
“对,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三四岁已经很好了,至少不是婴儿心智,慢慢来,总能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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