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怡发现哭是件很有用的事,是在某个午后。
她看见林应办公桌上放着个水晶镇纸,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七彩的光。她伸手去够,林应却把镇纸挪到了她够不着的地方:“这个锋利,不能玩。”
思怡不依,踮着脚又去够,小短手在空中划了半天也没碰到。她愣了愣,忽然扁起嘴,豆大的泪珠就滚了下来。
起初只是小声抽泣,见林应没反应,哭声渐渐变大,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毯上洇出一小片湿痕。她一边哭一边偷瞄他,看见他终于放下钢笔,才委屈地伸出手:“要……”
林应叹了口气,把她抱起来坐在腿上,拿了块毛巾擦她的眼泪:“这个真不能给你,会割到手的。”
思怡哭得更凶了,小手在他胸口乱捶:“要……要……”
“那换个别的好不好?”林应从抽屉里拿出个绒布兔子,“给你这个,软乎乎的。”
思怡一把推开兔子,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衬衫:“不要……就要那个……”
这场哭闹持续了将近十分钟,直到她哭累了,趴在林应怀里抽噎,才被他哄着吃了半块草莓蛋糕。从那以后,思怡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但凡有什么不如意,就立刻红眼眶,眼泪说来就来。
想要刘婉织的小熊袜子,哭;不想喝苦药,哭;看见张沐手里的山楂片,哭。基地里的人被她哭怕了,每次见她扁嘴就手忙脚乱地塞糖,只有林应总能守住底线。
他会耐心地哄,会变着法地转移她的注意力,实在不行就任由她哭,等她哭够了再抱着她温声细语地讲道理。有次思怡哭着要去碰实验室的电弧管,被林应厉声喝止,她吓得一哆嗦,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哭声,引得半个基地的人都跑来围观。
林应把她抱回办公室,关上门任由她哭。她哭了一会儿,见没人理,渐渐停了声,抽噎着看他。
“还哭吗?”林应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思怡摇摇头,又点点头,眼泪又开始打转。
林应走过去,蹲在她面前:“那个东西会电死人,不能碰。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只能把你锁在房间里了。”
思怡被他严肃的样子吓到了,瘪着嘴不敢再哭,伸手抓住他的裤腿:“林应……不锁。”
“那以后听话吗?”
她乖乖点头,把脸埋进他膝盖。
那天晚上,思怡第一次跟他生了气。林应给她讲故事时,她背对着他,无论怎么叫都不理。他凑过去看,发现她睁着眼睛,小嘴巴抿得紧紧的,显然还在为下午的事赌气。
“还生气呢?”林应笑着捏她的脸。
思怡拍开他的手,往旁边挪了挪,离他更远了些。
林应故意逗她,伸手去挠她的痒痒肉。她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却还是板着脸转过身,往床里面缩。
“好了,我错了。”林应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不该那么大声说你,原谅我好不好?”
思怡依旧不理他,却悄悄把脚伸进他的被窝,用脚趾蹭他的小腿。
林应知道她这是消气了,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以前总怕她永远像张白纸,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如今她会哭会闹会生气,反倒让他觉得踏实。
思怡让张沐抱的那天,张沐差点把手里的文件都扔了。
那天林应在跟国外的团队开视频会议,思怡在旁边玩腻了积木,忽然爬起来走到张沐面前,伸出了胳膊。
张沐正在帮林应整理资料,见状愣在原地,看看思怡,又看看会议室里眉头紧锁的林应,结结巴巴地说:“思怡姐,你……你找林应啊?他在开会……”
思怡不说话,只是固执地伸着胳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张沐吓得汗都下来了,求助似的看向会议室。林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通话,正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们,脸上没什么表情。
“抱。”思怡又说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见。
张沐咽了口唾沫,刚要摆手拒绝,就听见林应说:“抱吧,她想让你抱。”
张沐战战兢兢地抱起思怡,只觉得怀里像揣了个定时炸弹。思怡倒是很乖,靠在他肩膀上,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
林应走过来,伸手捏了捏思怡的脸颊:“不跟我好了?”
思怡把头扭向一边,故意不看他。
林应低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藏不住的得意。他看向一脸惊恐的张沐,语气里满是炫耀:“看见没?会跟我置气了。”
张沐:“……” 他严重怀疑林应也不太正常。
那天下午,整个基地都知道了思怡让张沐抱的事。大家聚在茶水间议论,都说思怡这是越来越有脾气了,林族长以后有得受了。
“我看是林族长乐在其中。”刘婉端着咖啡走过,笑着插了句嘴,“没看见他说起思怡跟他生气时,眼睛都在发光吗?”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感叹爱情的魔力。
只有林应自己知道,那份得意里藏着多少不易。他守着她走过最黑暗的日子,看着她从对外界毫无反应,到会哭会笑会生气,每一点进步都像是在贫瘠的土地上开出的花,让他觉得所有的等待和煎熬都有了意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