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地说:“思怡……‘天命’出问题了。他们不小心输入了错误的指令,现在它在无差别攻击,基地的系统快撑不住了……只有你能修……”
他说得断断续续,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知道不该告诉你,不该让你再碰这些……”他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可是我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
我静静地听着,没什么表情,只是转头看向窗外。
夜色已经很深了,天上有几颗稀疏的星星,一闪一闪的。
第二天早上,我让护工把轮椅推到了我的房间门口。
“林姐,您要去哪儿?”护工有些惊讶。
“会议室。”我说。
护工愣了一下,赶紧推着我往会议室的方向走。
走廊里遇到了几个匆忙赶路的研究员,看到我,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纷纷停下脚步,想跟我打招呼,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会议室的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传来激烈的讨论声。
“必须想办法让思怡知道!再拖下去,基地就完了!”是张沐的声音,带着焦急。
“怎么跟她说?你忍心吗?”刘婉反驳道,“她现在好不容易才稳定一点,你想让她再崩溃一次?”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都试过了,根本没用!”
“林应,你倒是说句话啊!”
沉默了一会儿,林应的声音响了起来,很低沉:“再等等……让我再想想办法……”
护工推开门,把我送了进去。
所有人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他们齐刷刷地看向我,眼睛里充满了惊讶和难以置信。
张沐和刘婉立刻站起身,想走过来扶我。
“林姐要安静,请大家先出去。”护工适时地开口说道。
张沐他们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林应,最终还是默默地走了出去。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带上,只剩下我和林应。
他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我,眼睛里情绪复杂,有惊讶,有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我没看他,只是转动轮椅,来到主屏幕前。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乱码,红色的警告框不断弹出,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电脑,”我开口说道,声音有些沙哑,“我的电脑。”
林应愣了一下,赶紧从角落里把那台落了点灰的笔记本电脑拿了过来,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我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键盘时,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一滴,又一滴,砸在键盘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或许是因为那些熟悉的代码让我想起了过去的日子,或许是因为指尖传来的触感让我觉得委屈,又或许,只是因为心里那片积压了太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我没有停,手指开始在键盘上跳跃。
熟悉的敲击声响起,清脆而密集,像在演奏一首悲伤的乐曲。
屏幕上的乱码一点点消失,红色的警告框一个个褪去,“天命”的攻击轨迹被逐渐修正、引导,那些混乱的指令被一一清除。
眼泪一直没停过,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键盘上,滴在我的手背上,冰凉冰凉的。
到后来,我甚至控制不住地哭出了声,呜咽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着。
林应一直站在我身后,一动不动。
直到我敲下最后一个字符,屏幕上显示出“系统正常”的字样时,他才猛地走过来,一把按住我的手,把我从轮椅上抱了起来。
“我们不做了好不好?”他紧紧抱着我,声音里带着剧烈的颤抖,手不停地摸着我的头,“我们什么都不做了,什么都不管了……老婆,你咬我吧,别哭了……求求你别哭了……”
我靠在他怀里,哭得更凶了,像是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一次性哭出来。
我伸出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然后松开了力道。
“林应……”我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我好难受……难受的要死了……为什么做我喜欢的东西……还是这么难受……”
“我知道……我知道……”他抱着我,不停地亲吻我的头发,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知道你难受……都怪我……都怪我……”
“没事了……都过去了……”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在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们不做了,再也不碰这些了……”
我在他怀里哭了很久,直到哭累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他低头看了看屏幕上“系统正常”的字样,又看了看我通红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把我抱起来。
“我们睡会好不好?”他吻了吻我的额头,声音温柔而疲惫,“什么都不管了,我一直陪着你……”
我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闭上眼睛。
眼泪还在无声地滑落,可心里那片沉重的、压抑的感觉,好像轻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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