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应从旁边拿起一块干净的手帕,轻轻捂住我的鼻子。“难闻就别看。”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靠在我怀里睡会儿?”
我摇摇头,反而往他怀里靠得更紧了些。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鼻尖蹭着他颈窝的皮肤,那里有淡淡的皂角香,能驱散一些令人不适的气味。
“不困。”我小声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看李强赤裸着身体在地上抽搐?看王婆他们捂着嘴流血?还是看那些曾经嘲笑我、欺负我的人,如今像蝼蚁一样在我脚下颤抖?
好像都不是。
我只是觉得,压在心头十几年的那块巨石,好像终于松动了些。那些日夜折磨我的噩梦,那些午夜梦回时的哭喊,那些刻在骨血里的羞耻和痛苦,似乎都随着这些人的惨叫和鲜血,一点点被剥离出去。
林应一直没说话,只是抱着我。他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在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偶尔低头,用下巴蹭蹭我的发顶,或者在我耳边吹口气,用这些细微的动作告诉我,他一直在。
阳光透过柴房的破洞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我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看着他眼底映出的我的影子,突然觉得很安心。
他们说我是毒妇,说我不得好死。
可那又怎样呢?
我终于不再是那个缩在柴房角落发抖的小女孩了。
我有他,有牛肉面组合,有一把能保护自己的枪。
那些伤害过我的人,正在付出代价。
这就够了。
“林应。”我轻声叫他。
“嗯?”他低头看我,眼底的温柔像一汪春水。
“抱紧点。”我说。
他笑了,手臂收得更紧,几乎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好。”
柴房外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嘶哑而凄厉,像是在为这场迟来的审判唱挽歌。但我一点都不怕了。
因为他在。
只要他在,再黑的夜,我都能走过去。柴房里的空气像被血浸透的棉絮,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那些跪在地上的人还在发出含混的呜咽,断舌处的血沫混着口水往下淌,在塑料布上积成一滩滩黏腻的红。我低头看着他们,忽然觉得眼角有些发痒,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笑声在死寂的柴房里显得格外突兀,像生锈的铁片划过玻璃,听得人头皮发麻。王婆残存的眼球瞪得滚圆,浑浊的瞳孔里映出我嘴角的弧度,那点最后的希冀彻底碎成了渣。
“笑什么?”林应的声音贴着我的耳廓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他大概是怕我又陷入那种失控的状态,指尖在我腰侧轻轻捏了捏,像在确认我还是清醒的。
我没回头,只是从他怀里挣了出来。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膝盖离开他大腿的瞬间,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像拉满的弓弦,随时准备在我摔倒时稳稳接住。
“有点渴。”我随口说着,目光却越过地上哀嚎的人,直直落在被捆在柱子上的李强身上。他赤裸的皮肤在斑驳的光线下泛着病态的白,断指处的血还在往外渗,顺着胳膊蜿蜒而下,在肘弯积成小小的血珠,然后“啪嗒”一声砸在地上。
张沐他们立刻警觉起来,手纷纷按在了腰间的枪上。刘婉想上前扶我,被我一个眼神制止了。我走向李强的步子很慢,每一步都踩在那些未干的血迹上,鞋底黏糊糊的,像踩着融化的红蜡。
“思怡!”张沐的声音里带着急,“让他们来就行,别脏了你的手!”
“没事。”我头也没回,声音轻得像叹息,“有些事,得自己做才舒服。”
林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让她去。”
张沐他们瞬间噤声。我知道,只要林应说了这句话,就没人再敢拦我。他总是这样,把我护得密不透风,却又在我想亲手撕碎那些黑暗时,给我递上最锋利的刀。
李强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身体剧烈地扭动起来,绳子勒得他皮肉发红,却怎么也挣不脱。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里面翻涌着恐惧和一丝残存的、令人作呕的欲望。
我走到他面前站定,弯腰从墙角拎起那桶汽油。铁皮桶撞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惊得李强又是一阵剧烈的挣扎。
汽油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带着刺鼻的化学气味,压过了浓重的血腥。我拧开桶盖,冰凉的金属边缘硌得手心发麻。抬头时,正好对上李强惊恐的眼神,他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嘴角不停抽搐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漏气般的嘶鸣。
“怕了?”我歪了歪头,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当初把我按在稻草堆里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手腕微倾,淡黄色的汽油顺着桶口倾泻而下。
冰凉的液体溅在我的手背上,顺着指缝往下淌,留下黏腻的痕迹。大部分汽油都浇在了李强身上,顺着他松弛的皮肉往下流,浸湿了他腿间的污秽,在地上积成一滩晃动的油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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