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汽油流过他伤口的瞬间,李强的身体猛地弓起,像被扔进滚水里的虾。他大概是疼疯了,喉咙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混着汽油往下淌,在脸上冲出一道道扭曲的沟壑。
“思怡!危险!”张沐的声音里带着惊惶,他已经冲了过来,手里的枪指着李强,生怕这个疯子突然暴起伤人。
“站住。”林应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沉了几分,“谁都别过来。”
张沐的脚步顿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脸上满是焦急,却只能死死攥着枪,眼睁睁看着我站在那个疯子面前。
我把空了的汽油桶扔在一边,铁皮桶在地上滚了几圈,发出刺耳的声响。李强还在疯狂扭动,嘴里的嘶鸣从未停过,眼神里的恐惧已经变成了濒临崩溃的绝望。
“真吵啊。”我掏了掏耳朵,像是在驱赶什么烦人的虫子。目光扫过角落里那三十多个被割了舌头的人,他们此刻都蜷缩在地上,惊恐地看着我,像一群待宰的羔羊。
三十多个。
原来当年那些躲在暗处窥伺、在背后嚼舌根、甚至偶尔参与其中的人,有这么多。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大概是那时候的我,连抬头看他们的勇气都没有。
可现在看着,又觉得索然无味。
他们不配让我多费心思。
我转过身,看向坐在凳子上的林应。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我,眼底的担忧像化不开的浓雾,却又带着一种全然的纵容。阳光透过破洞落在他半边脸上,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影,竟让我想起小时候他坐在槐树下看书的样子。
“林应。”我开口,声音有些发干,“他们没用了。”
林应的睫毛颤了颤:“嗯?”
“全割了吧。”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我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我没说割什么,但我们都心知肚明。对于这些靠嘴和眼神伤人的人来说,剥夺他们最引以为傲的东西,才是最狠的惩罚。
林应的目光落在我发白的指节上,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对身后的人抬了抬下巴。没有多余的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黑衣人立刻上前,拖起那些还在呜咽的人。惨叫声再次在柴房里炸开,比刚才割舌头时更加凄厉。我却没再看,只是径直走向角落里那堆像破布一样的人。
沈娟还在发抖,沈国栋和沈浩倒是没了动静,大概是被吓晕了过去。我踢了踢沈娟的腿,她像触电一样弹了起来,惊恐地看着我,眼神涣散得像失了魂。
“起来。”我声音很轻,却带着让她无法抗拒的力量。
两个黑衣人立刻上前,架着她的胳膊把她拖到我面前。她的腿软得像面条,几乎是被架着才能勉强站稳,目光死死盯着地面,不敢看我。
“抬头。”我说。
她没动。
我笑了笑,从张沐手里拿过一把备用的手枪,掂量了一下。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掌心蔓延开来,让我打了个寒颤,却也奇异地镇定下来。
“沈娟。”我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她的脸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角的皱纹因为恐惧而挤在一起,像朵枯萎的菊花。我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像小时候她偶尔心情好时,会用粗糙的手摸我的头那样。
她猛地瑟缩了一下,像被蛇咬了似的。
“别怕啊,妈妈。”我笑得更甜了,指尖却猛地用力,掐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着我,“我们好久没好好说说话了。”
她的眼球在眼眶里疯狂转动,泪水混着鼻涕往下淌,糊了满脸。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柴房里响起,惊得所有人都安静了一瞬。沈娟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嘴角立刻溢出血丝。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神里终于有了除了恐惧之外的情绪——震惊。
她大概没想过,那个以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女儿,敢这样对她。
“啪!”
我又给了她一巴掌,这一次更重,她的脸颊瞬间肿了起来。
“妈妈,你看,我长大了。”我凑到她耳边,声音轻得像梦呓,“我能保护自己了。”
她的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哭声。
我松开手,直起身,把那把枪塞进她手里。枪身很沉,她几乎握不住,手一松,枪掉在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捡起来。”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黑衣人立刻捡起枪,重新塞进她手里,并用她的手指扣住了扳机。她的手抖得厉害,枪口在我和李强之间来回晃动,最后无力地垂了下去。
“给你个选择。”我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恐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和他,只能活一个。”
我抬手指了指还在柱子上挣扎的李强。他似乎听懂了,疯狂地摇头,喉咙里的嘶鸣变得更加急切,像在哀求,又像在咒骂。
沈娟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枪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她看看我,又看看李强,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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