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落时分,贾环方才依依不舍的与黛玉惜别,骑着马从永安侯府向自己的镇南侯府而去。
未及府门,远远便见那朱红大门在暮色中愈发庄重。门前的青石板被扫得发亮,连缝隙里的枯草都寻不见半根;两侧的汉白玉石狮子更不必说,鬃毛上的卷纹、爪下的绣球,都被擦拭得莹白光洁,连一丝灰渍都无处藏身,仿佛下一刻便要睁眼咆哮。
“爷回来了!”一声清朗的呼喊打破了门前的宁静。贾环抬眼望去,只见元宝穿着一身半新的青绸长衫,腰束玉带,比起当年跟在身后递墨研纸的书童模样,如今身形挺拔,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倒真有了几分大管家的气度。他身后跟着七八个精壮男丁,皆是束着衣摆,垂手而立,见了贾环,齐齐躬身:“恭迎爷归府。”
贾环刚翻身下马,元宝便快步上前,接过缰绳递与身后小厮,又亲自上前为他拂去衣摆上的轻尘,口中笑道:“爷这一走就是三年,府里上下都盼着您呢。琥珀姑娘更是从接到消息后便带着霁月、云舒她们几个丫鬟们收拾内宅,窗纱换了新的,您惯用的那套墨宝也都归置好了,连暖阁里的地龙都提前温着了。”
话音刚落,便见内宅方向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琥珀领着几个丫鬟快步走出,皆是一身素色衣裙,发髻上簪着简单的银饰。她走到贾环面前,屈膝行礼,声音柔和:“爷一路辛苦,热水和晚膳都备妥了,只等您用过便歇息。”
贾环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元宝眼角的笑意、琥珀手中温热的帕子,还有男丁们恭敬的神色、丫鬟们眼底的关切,一股暖流忽然从心底涌上来,漫过四肢百骸。他抬手虚扶了一把,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缓:“都起来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爷热水准备好了,您还是先去沐浴吧,去去一路的风尘!”琥珀接过贾环的披风。贾环点了点头便由霁月引着去了浴室。
贾环安静的枕在浴桶边上,全身浸泡在撒了干花的热水中,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熏炉中的沉香散发出淡淡清香与浴室中的蒸汽混合在一起,让贾环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这一刻他才真正卸下所有的包袱,享受着自己生活。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诗晴和画意轻轻的走了进来,对着屏风后的贾环说道:“爷可洗好了,奴婢们伺候您更衣!”
贾环闻言起身围好浴巾,吩咐二人进来,诗晴好画意才红着脸堂来到贾环身边,只见贾环赤膊着身体,露出健硕的肌肉,只是身上那七八条伤痕,让原本还有些害羞的二人面色一变。
“爷,您这身上的伤.......”诗晴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哦,没什么战场之上受伤是难免的,不过千万别告诉琥珀!”贾环淡淡的说了一句。
二人闻言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帮贾环更衣,画意一边帮贾环整理衣服,一边说道:“爷,这衣服都是琥珀姐姐亲手做得,果然合身的很呢。”贾环看着衣服上做工,就知道琥珀给他做衣服时有多用心,心中也是涌起了一丝感动。
晚膳都是琥珀亲自下厨安排酒菜,全是贾环爱吃的,还细心的为他准备一壶梨花白,贾环也是许久没有吃过家里的饭菜,竟然将桌子上的饭菜吃了个七七八八。酒足饭饱之后,贾环一脸满足的接过云舒手中的茶,喝了一口赞道:“嗯,还是云舒泡的茶好喝!”
“那爷怎么还不让我们几个过去伺候呢?”云舒嗔了一句。
“你们不知道,南越之地气候温热潮湿,我是怕你们去了不适应,跟着我吃苦!”贾环说道。
“只要能跟着爷,吃点苦算什么?就是刀山火海我们也要跟着!”霁月进来将点心放下说道。闻听此言贾环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呸呸呸!你这个丫头口无遮拦的就会浑说,哪里来到这刀山火海!”琥珀抱着被子进来,对着霁月啐了一口。然后看了屋里的众人说道:“天色不早了,爷才刚回来,该好好歇息才是。今天我在外间上夜。明天你们再轮值。都去歇着吧!”霁月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恭敬的向贾环行了个礼便退出去了,临出门几个小丫鬟面上都带着一丝异样的微笑。
众人走后,琥珀就开始给贾环铺床、准备盥洗的东西,贾环看着忙碌的琥珀说道:“时辰尚早,姐姐先别忙了。坐下陪我说说话吧!”
琥珀听完脸上一红说道:“好,我陪爷说会话。”说完将炭盆里的炭火拢了拢,便坐在贾环对面的熏笼上打着结子。
贾环看着这些年一直精心照料自己的琥珀,无奈的摇了摇头柔声说道:“姐姐可还记得我说过要放了你们兄妹奴籍的事吗?”
琥珀闻言心中升起一丝不好感觉,忙道:“早已经不记得,爷如今怎么想起说这个。”
“我是觉得姐姐这么好的人,不能一辈子当奴做马,放了你们的奴籍也好堂堂正正的做个普通百姓可好?”贾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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