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行宫返回长安的路上,夕阳将官道两旁的白杨树染成了金红色,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 “哒哒” 的声响,与车厢里低沉的谈话声交织在一起。裴安坐在马车里,手里捏着李世民赐予的便宜行事金牌,金牌冰凉的触感让他的思绪格外清晰。百骑司统领坐在他对面,一身玄色劲装,脸上带着几分凝重,正细细讲述着公主府刺杀案的调查过程。
“裴将军,起初我们都以为这是太子与魏王争斗引发的祸端。” 赵峰端起车厢里的茶杯,抿了一口,继续说道,“当日抓获的刺客口中,供出了与太子宫人、魏王府侍从的联系,我们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发现那名太子宫人曾给刺客送过盘缠,魏王府的侍从也与刺客在茶馆见过面。可查来查去,却发现这两人都只是被利用的棋子 —— 太子宫人是收了钱财,魏王府侍从则是被刺客蒙骗,以为只是帮朋友传递消息。”
裴安皱了皱眉,问道:“那后来怎么查到万青酒楼的?”
“是行动轨迹。” 赵峰从怀中取出一张纸,上面画着太子宫人、魏王府侍从与刺客近一个月的行动路线,“我们把三人的轨迹重叠后,发现他们都曾多次出入万青酒楼,而且每次见面的前一日,都会去酒楼待上半个时辰。这绝非巧合,所以我们才把调查重点放在了万青酒楼。”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严肃:“这酒楼表面上是长安本地商户合开的,主营酒菜与歌舞,可我们深入调查后发现,背后的股东远比表面复杂。其中最大的股东,是关东世家中的清河崔氏,其余几个本地商户,要么是小本经营,要么是被崔氏胁迫入股,根本没有能力策划刺杀公主这样的大事。”
“清河崔氏……” 裴安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心里泛起一丝寒意。他虽穿越到大唐不久,却也听过 “五姓七望” 的名头 —— 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这些关东世家传承数百年,势力根深蒂固,连皇室都要让他们三分。
“贞观十二年编撰《氏族志》时,陛下将关东世家降为第三等,这让他们怀恨在心。” 赵峰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这些年,他们一直在暗地里搞小动作 —— 勾结地方官员、囤积粮食、甚至煽动百姓闹事,我们百骑司盯了他们很久,却始终抓不到确凿的证据。”
裴安惊讶地问道:“为何抓不到证据?以百骑司的能力,难道还查不出他们的勾当?”
赵峰苦笑着摇了摇头:“裴将军有所不知,这些世家在朝堂、民间的根基太深了。朝中不少官员都是世家出身,民间的商户、地主也多与他们有往来,甚至我们百骑司里,都曾揪出过世家安插的探子。他们做事极为谨慎,每次行动都会清理痕迹,就算我们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也会被他们用各种手段掩盖过去。这次刺杀案,若不是陛下重视,恐怕也会像之前的案子一样,不了了之。”
“众多行动中的一项……” 裴安想起赵峰刚才说的话,心里越发胆寒。他突然意识到,房遗爱、辩机对高阳的谋划,或许也与世家有关 —— 房玄龄虽忠于李世民,可房夫人是荥阳郑氏出身,房家本身也是关东世家的分支。这些世家为了权力,竟能不择手段,连公主都敢算计,那他这个 “孤臣”,又岂会被他们放在眼里?
“难怪陛下要重用我……” 裴安在心里喃喃自语。他没有家世背景,没有党羽势力,唯一的依靠就是李世民。而那些早年跟随李世民的功臣,大多已与世家联姻,或多或少都有了牵连,不再是完全可靠的人。陛下让他担任左金吾卫将军,不仅是因为他有战功、有才华,更是因为他是孤臣,只能忠于陛下。
想到这里,裴安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不仅要查清刺杀案,还要守护好自己在乎的人 —— 云儿、夏荷、月儿,还有高阳。高阳身为大唐公主,若是没有他的守护,迟早会被陛下当作政治筹码,嫁给世家子弟。以高阳的性子,若是嫁入世家,面对那些规矩森严、勾心斗角的环境,定会过得生不如死。就算没有辩机,也会有其他人利用她、算计她。
“赵统领,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裴安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
赵峰从怀中取出一份卷宗,递给裴安:“这是万青酒楼老板的资料。此人极为神秘,我们监控了三个月,只见过他两次 —— 一次是过年时酒楼祭祖,一次是高阳公主出事前一日。这两次他都只是露了个面,没有与任何人私下接触,我们根本查不到他与刺杀案的直接联系。”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陛下让将军加入,就是看重将军的忠诚与能力。我们商量了一个计划:百骑司继续监控酒楼的日常运营,收集股东与商户的往来证据;将军则利用你的诗词才情,参加月末在万青酒楼举办的诗词大赛 —— 就是魏王殿下提到的那场。你如今在长安文人圈里名声响亮,那酒楼老板若是真与世家有关,定会注意到你。你以身为饵,看看他们会对你采取什么行动,我们再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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