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侯府的后花园,冬日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丫,洒在铺着青石的小径上,映出斑驳的光影。裴安与柒儿并肩坐在亭子里,手里捧着暖炉,低声说着悄悄话。柒儿靠在裴安肩头,语气带着几分期待:“裴郎,等过段时间,我们要个孩子吧?云儿姐姐身子不好,若是能有个孩子,也能给府里添些生气。”
裴安握住柒儿的手,温柔地说:“好,都听你的。等风头过了,我们就好好过日子,再生个大胖小子。” 他以为闭门谢客一个月,朝堂的风波总能平息,却不知一场更大的危机,正悄然逼近。
“裴郎!柒儿妹妹!不好了!” 云儿气喘吁吁地冲进后花园,脸色惨白,声音带着颤抖,“府…… 府门口来了好多人,都是薛延陀一战中阵亡将士的家属,足有上百人,披麻戴孝的,正在门口哭闹,说…… 说要你给个说法!”
裴安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阵亡将士家属?他们怎么会突然来这里?定是世家在背后搞鬼!” 他快步走向前厅,心里已有了判断 —— 这分明是窦家、贺兰家或是博陵崔氏,想趁他失势,彻底将他踩入泥潭。
刚到前厅,就听到府门外传来震天的哭声与咒骂声:“裴安出来!你这个草菅人命的刽子手!我儿在安东跟着你出生入死,你却沉迷女色,轻敌冒进,害死了我儿!你给我出来!”
“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倒是封了大都护,我家夫君却连尸骨都没回来!你还我夫君命来!”
“听说他在安东培养私军,想要造反!这样的奸臣,就该千刀万剐!”
裴安站在门后,听着这些指控,拳头紧紧攥起。他知道这些话都是捏造的,却也明白,此刻解释毫无用处。“李虎,你去通知左金吾卫巡街校尉,让他们来维持治安,驱散人群。” 裴安对亲卫队长下令。
李虎领命而去,可半个时辰后,却独自回来了,脸色难看:“将军,左金吾卫的人说…… 说新任将军有令,此事涉及军民纠纷,他们不便插手,让我们自行解决。而且…… 而且我看到他们暗中给那些家属递水递饭,根本就是在纵容!”
裴安心里一沉 —— 新任左金吾卫将军是前几日刚上任的,据说与博陵崔氏有姻亲关系,没想到竟是世家布下的棋子!“好,好一个‘不便插手’!” 裴安冷笑一声,“既然他们不管,那我就亲自去会会这些‘家属’!”
云儿连忙拉住他:“裴郎,不可!他们情绪激动,你若是出去,定会吃亏!”
“我若不出去,他们只会闹得更凶,最后还是会牵连到你和柒儿。” 裴安轻轻拍了拍云儿的手,“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打开府门。门外的家属们看到他,瞬间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更激烈的咒骂声,有人甚至拿起地上的石块,就要朝他扔来。“大家冷静一下!” 裴安高声说道,声音洪亮,压过了嘈杂的人声,“我知道你们失去亲人,心里悲痛,我也很愧疚。此次兵败,责任在我,我愿意承担所有后果。”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决定,将我渭南封地一半的产出,每年按时分发给各位家属,以弥补你们的损失。”
可家属们却不领情,一个老妇人冲上前,抓住裴安的衣袖,哭喊道:“我们不要你的封地,不要你的抚恤!我们只要我儿活着!你这个凶手,你该自裁谢罪,给我儿偿命!” 其他家属也纷纷附和,围上来想要撕扯裴安。
就在这时,一队左金吾卫士兵终于赶到,为首的校尉高声喊道:“都住手!陛下有令,禁止聚众闹事!再敢喧哗,以谋逆论处!” 他虽然出面弹压,却只是将家属们往后推了推,并未驱散,甚至默许他们朝着侯府大门扔臭鸡蛋、烂菜叶。
长安的百姓们围在周围,不明真相,只听到家属们的哭诉,便跟着指指点点,唾骂裴安:“没想到裴安竟是这样的人,枉我之前还把他当英雄!”
“就是!害死这么多将士,还想用钱打发,真是无耻!”
臭鸡蛋的腥味与烂菜叶的腐味弥漫在空气中,裴安站在府门口,任凭污物落在身上,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想起了薛延陀战场上的一幕幕 —— 亲卫王小五为了掩护他,被薛延陀骑兵砍断手臂,依旧死死抱住敌兵的腿,最终被乱刀砍死;百济战场上,年轻的士兵李二狗,才十六岁,第一次上战场,就为了抢夺军旗,被箭射穿胸膛,临死前还喊着 “大唐必胜”;还有老兵赵老栓,跟着他从高句丽打到百济,却在薛延陀一战中,被倒戈的百济兵从背后捅了一刀,死不瞑目……
这些将士的面容,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他知道,家属们的哭声是真挚的,他们的悲痛是真实的,虽然被世家利用,却也让他无法狠下心来下令弹压。“罢了,罢了。” 裴安轻声自语,转身回到府中,提笔写下一封奏折,请求李世民降罪,以安抚家属,平息民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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