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瑞站定在老者身前,微微躬身,声音不高,却清晰得足以穿透所有嘈杂:“我愿加入凤凰一族。”
“哗——!”
整个广场仿佛瞬间被投入了冰窟。
方才的喧哗、争执、暗流汹涌,瞬间冻结,只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连风声都诡异地消失了,只留下无数双骤然瞪大的眼睛和无法控制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投向明瑞的目光,已从惊愕彻底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他竟敢……如此直白地拂逆三族?他竟敢……选择沉默的凤凰?
就在这死寂凝固到极点的一刹那——
“啪!”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骤然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涟漪。
是凤凰族长老凤霄手中的法器茶嘴!
那温润的茶嘴,竟在他指间无声地化为了齑粉,滚烫的茶水混着细碎的玉屑。
凤霄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变化。
他猛地抬起眼,深邃如渊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沉寂万载的火山骤然苏醒。
两道锐利到足以刺穿神魂的目光,如同无形的灼热火矢,瞬间钉在明瑞脸上。
那目光里,交织着巨大的惊愕、审视,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
广场上凝固的死寂被这碎裂声打破,随即又被另一种更尖锐的声浪取代。
“荒谬!”
麒麟公子麟羽温润的笑容荡然无存,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震惊与不解。
龙族少主敖烈更是怒极反笑,周身隐隐有金色龙气不受控制地溢出,周遭空气都因那无形的威压而微微扭曲。
“凤凰一族?就凭你?!”
他语带讥诮,每个字都像淬了冰,“也配提条件?”
玄龟长老玄重眉头深锁,目光在明瑞与凤霄之间来回,沉声道。
“小友,莫要一时冲动。有些地方,非人力可涉足。”
话语中带着厚重的忧虑和警告。
所有的质疑、劝阻、嘲讽,如同无形的潮水涌来。
明瑞却置若罔闻。
他挺直了背脊,目光未曾有一瞬离开过凤霄那双仿佛燃烧起来的眼睛。
那双仿佛蕴藏远古烈焰的眸子,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平静无波的倒影。
就在这片愈发鼎沸的反对声浪中,明瑞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每一个音节都如同投入滚油的水珠,在死寂之后猛然炸开更汹涌的惊涛:
“我要进,”
他迎着那双焚尽万古的凤凰之瞳,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涅盘池。”
这三个字出口的瞬间,时间仿佛真的停滞了。
凤霄长老那身赤金纹路的长袍,无风自动,猛地鼓荡起来!
衣袍上原本如凝固熔岩般的凤凰火纹,骤然亮起刺目的赤金光芒,仿佛有真正的火焰在布料下苏醒、奔涌!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洪荒时代的古老灼热气息,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席卷整个广场。
靠近些的修士只觉得呼吸一窒,仿佛瞬间被投入熔炉,皮肤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感,惊骇之下纷纷踉跄后退。
他死死盯着明瑞,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此刻再无一丝平静,只剩下纯粹、汹涌、几乎要喷薄而出的。
龙族长老嗤笑:“无知小辈,凤凰圣池岂容凡人玷污?”
麒麟族代表摇头:“千年未有外族踏入,痴人说梦。”
凤霄长老凝视明瑞许久,久到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发怒。
最终却道:“明日辰时,涅盘池开。”
“不急,先去万族朝圣祭坛。”涂山璎珞,屠烈,黑袍使者一起说道。
在场修士都感到诧异,他们看了看黑袍使者,没有一人敢反对。
……
万族朝圣祭坛,矗立于云海之巅,由万载不化的星辰白玉堆砌而成。
阳光垂落,每一块砖石都蒸腾着柔和的辉光,将整片山巅平台笼罩在一种近乎神迹的圣洁里。
平台边缘,云雾如奔涌的潮汐,无声地翻腾、聚散。
高亢或苍凉的兽吼、清越的禽鸣、低沉厚重的言语,交织成一片宏大而模糊的背景音浪,来自云海下方,来自那些无法登顶却依旧虔诚朝拜的万族生灵。
平台之上,气氛肃穆到了极致。
各族代表如同色彩斑斓的礁石,静默矗立。
龙族盘踞一方,金鳞在圣光下流淌着熔金般的光泽。
麒麟族沉稳厚重,祥瑞之气氤氲流转;玄龟族气息沉凝如山岳。
天狐族则带着若有似无的魅惑风姿……
每一族的气场都自成天地,强大而内敛,彼此界限分明,又共同拱卫着祭坛中央那轮缓缓旋转、仿佛蕴藏了整个星空奥秘的混沌光轮——启灵星璇。
“下一位,明瑞!”
司仪苍老却蕴含奇异穿透力的声音,压过所有嘈杂,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如同实质的光束,投射向祭坛边缘那个缓缓步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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