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瑞的靴底碾过最后一寸焦黑的山岩,眼前的景象骤然剧变。
原本缭绕山间的灰白色瘴气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魔气,它们如同活物般在空气中翻滚、嘶吼,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烧红的烙铁,灼得喉咙发痛。
这里便是南瞻部洲人人谈之色变的万魔渊。
崖边的罡风裹挟着刺鼻的血腥与腐臭,吹得他玄色劲装猎猎作响。明瑞握紧了腰间的青钢剑,剑鞘上雕刻的流云纹在魔气中泛着微弱的灵光,那是师门长辈亲手绘制的驱邪符,此刻却像是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他此行并非鲁莽,而是为了寻找传说中藏在万魔渊底的“洗灵草”——唯有此物能化解师妹体内的寒毒,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必须闯一闯。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突然从渊底炸响,整个崖壁都剧烈震颤起来,碎石如雨点般砸落。明瑞瞳孔骤缩,猛地后退半步,只见下方浓稠的魔气如同沸腾的黑水般翻涌,一道数十丈高的黑影破开魔雾,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朝他扑来。
是魔头!
那魔头生得青面獠牙,周身缠绕着血色魔纹,一双铜铃大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魔火,每一步都让大地开裂。明瑞心中一沉,他虽有炼气九层的修为,可面对这明显是筑基期的魔头,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他下意识地拔剑出鞘,青钢剑的寒光在魔气中一闪,却被魔头随手一挥的魔焰击得粉碎,剑身寸寸断裂,碎片嵌进崖壁,发出刺耳的嗡鸣。
“渺小的人类,也敢擅闯本尊的领地?”魔头的声音如同破锣般沙哑,带着戏谑的笑意,“今日便将你炼化成我的养料,助我突破金丹期!”
魔焰再次暴涨,如同张开的巨网,将明瑞死死困在其中。灼热的温度让他皮肤刺痛,灵力在体内翻涌却无法挣脱,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了他的心脏。他想起师妹苍白的面容,想起师门的嘱托,不甘地咬碎了牙,正欲燃烧精血拼死一搏,却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崖壁传来一阵奇异的震动。
那震动并非来自魔头的攻击,而是从万魔渊更深处传来,带着一种古老而磅礴的气息,仿佛沉睡了万古的巨兽正在苏醒。
魔头也察觉到了异常,它停下了攻击,惊疑不定地看向渊底:“这是……什么气息?”
话音未落,浓黑的魔气突然开始疯狂涌动,像是被无形的漩涡吸扯着,朝着渊底汇聚。明瑞只觉得周身的压力骤然一松,他跌坐在地,抬头望去,只见渊底的魔雾中,一道巨大的黑影缓缓升起。
那是一只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巨兽。它的身躯覆盖着暗紫色的鳞片,每一片鳞片上都布满了玄奥的符文,在魔气中闪烁着幽光;巨大的鳍翼展开,几乎遮蔽了半个天空,边缘流淌着淡淡的黑色雾气;最令人心惊的是它的头颅,形似鲲鹏,却又带着几分狰狞,一双金色的竖瞳睁开,瞬间照亮了整个万魔渊,那眼神中没有丝毫情绪,只有俯瞰众生的漠然。
“冥……冥鲲老祖?!”魔头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它踉跄着后退,想要逃离,“不可能!您不是已经沉睡了万年吗?怎么会突然苏醒?”
冥鲲老祖没有回应,它只是微微张开了嘴,一股恐怖的吸力骤然爆发。万魔渊中的魔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它的口中,那只筑基期的魔头根本无法抵抗,庞大的身躯被吸力拉扯着,不受控制地朝冥鲲老祖飞去。
“不——!本尊不甘心!”魔头疯狂地挣扎,周身魔焰暴涨,想要挣脱吸力,可在冥鲲老祖面前,它的反抗如同蝼蚁撼树般可笑。只见冥鲲老祖金色的竖瞳微微一凝,一道黑色的光束从它眼中射出,瞬间击穿了魔头的魔焰,击中了它的头颅。
魔头的咆哮戛然而止,身躯在半空中僵住,随后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迅速干瘪下去,体内的魔核与精血被强行剥离,化作一道精纯的黑色能量,被冥鲲老祖一口吸入口中。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魔头,就这么被轻易吞噬。
明瑞看得目瞪口呆,他瘫坐在地,冷汗浸湿了后背。他虽然不知道冥鲲老祖是什么存在,但从魔头的反应和刚才那恐怖的实力来看,这绝对是传说中的大能!他强忍着心中的震撼,挣扎着站起身,恭敬地朝着冥鲲老祖行了一礼:“晚辈明瑞,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冥鲲老祖缓缓转动头颅,金色的竖瞳落在明瑞身上。明瑞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他的五脏六腑,甚至他此行的目的。
“洗灵草……”冥鲲老祖的声音低沉而古老,如同来自深海的回响,“在渊底第三层,伴生着‘魔焰花’,需以心头血催动灵力,方能采摘。”
明瑞心中一喜,连忙再次行礼:“多谢前辈指点!晚辈感激不尽!”
冥鲲老祖没有再多说什么,它巨大的身躯微微一震,周身的鳞片闪烁着幽光,随后缓缓沉入渊底,浓稠的魔气也随之平静下来,只是比之前稀薄了不少。显然,刚才吞噬魔头,是它进阶过程中的最后一步,如今进阶成功,它需要再次陷入沉睡,巩固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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