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黑石镇,顾允之将速度提升到极致,身形在呼啸的风沙中化作一道淡淡的虚影,朝着北方那片令人闻之色变的死亡之海掠去。
越往北,环境越发恶劣。脚下的戈壁滩逐渐被连绵起伏的沙丘取代,放眼望去,天地间一片昏黄,除了沙,还是沙。灼热的风裹挟着沙粒,如同无数细小的刀片,刮在护体灵力之上,发出沙沙的声响。空气中的水分几乎消失殆尽,极度的干燥让人喉咙发紧。
寻常修士在此等环境下,即便有灵力护体,也难以长时间坚持,需要不断消耗灵力抵抗恶劣环境。但顾允之身负混沌灵力,包容万象,对环境的适应力远胜常人。他小心地调整着灵力运转,将消耗降到最低,同时神识如同无形的触角,谨慎地向外延伸,警惕着可能来自后方或隐藏在沙海中的危险。
飞行了约莫半日,前方景象陡然一变。
原本还算清晰的天地界限变得模糊,巨大的沙暴接天连地,如同黄色的巨龙在远方翻滚咆哮。那里的天空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黄色,仿佛被某种力量污染。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若有若无的低语声,这声音并非通过耳朵听见,而是直接响彻在识海深处,如同无数细碎的虫豸在啃噬理智,充满了混乱、恶意与难以言喻的诱惑。
“阴影低语……”顾允之神色凝重,放缓了速度。他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死亡之海的外围区域。
这低语无孔不入,试图钻入他心灵的缝隙。它时而化作已故父母的呼唤,带着哀伤与期盼;时而变成妙音仙子的警示,充满焦急与担忧;时而又模拟出流云仙子等人的狞笑,充斥着嘲讽与杀意……种种幻听,直指人内心最脆弱之处。
若是心志不坚者,很容易被其迷惑,心神失守,最终沦为只凭本能行事的疯子。
顾允之固守灵台,识海中《源初道章》的金色文字微微放光,散发出稳定心神、辟易外邪的道韵。那混沌色的灵力在经脉中缓缓流淌,如同定海神针,将那些纷杂诡异的低语隔绝在外,虽能感知,却无法动摇其心志分毫。
“这低语中蕴含的力量,与纳格斯的侵蚀同源,但更为稀薄、分散……”顾允之仔细感知着,试图分析这力量的本质。“看来,‘阴影之眼’确实在此地深处,它的力量正不断向外辐射,污染着这片土地。”
他继续深入,周围的能见度越来越低,风沙更大,那阴影低语也愈发清晰,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心神防线。地面上开始出现一些惨白的兽骨和人骨,半掩在黄沙之中,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危险。
突然,侧前方的沙丘猛地炸开,一道黑影如闪电般扑出,直袭顾允之面门!
那黑影没有固定形态,如同翻滚的浓烟,却又带着实体般的质感,表面扭曲,散发出浓郁的阴影气息和令人作呕的精神污染。正是佣兵口中提到的“扭曲影子”!
顾允之早有防备,身形微侧,避开扑击,同时并指如剑,混沌灵力凝聚于指尖,化作一道灰蒙蒙的剑气,精准地点向那黑影的核心。
嗤!
剑气与黑影接触,发出一阵如同冷水滴入热油般的刺响。那黑影发出一声尖锐无声的精神嘶嚎,形体剧烈波动,被混沌剑气击中的部位迅速消融、净化,最终彻底溃散,只留下一缕精纯但充满恶意的阴影能量,试图侵蚀顾允之的神识,却被混沌灵力轻易磨灭。
“实力大约相当于筑基后期,但攻击中附带的精神污染很麻烦。”顾允之评估着。这只是外围的阴影生物,越往深处,恐怕会越强。
他不敢大意,继续前行。随着不断深入,遭遇阴影生物的频率越来越高,形态也开始多样化。有的如同巨大的沙虫,由阴影能量构成躯体;有的则像是漂浮的鬼火,散发着惑人心神的光芒;甚至有一次,他遇到了一群由阴影能量模拟出的、他曾击败过的敌人的幻影,悍不畏死地向他发起围攻。
顾允之手段尽出,混沌灵火化作火龙席卷,将阴影生物烧成虚无;《潮汐无量诀》初次用于实战,音律波纹扩散开来,引动周围沙粒共振,形成无形的音波领域,范围内的阴影生物动作瞬间凝滞,形体都出现了不稳的迹象,被他趁机一一击破。
这门得自妙音仙子的音律功法,在此地竟有奇效。音波无形无质,恰好能干扰同样偏向能量与精神体的阴影生物。
战斗、前行、抵抗低语……循环往复。在这片死寂而危险的沙海中,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顾允之感到体内的灵力消耗了近半,神识也因为持续抵抗低语和战斗而略感疲惫。
他找到一处背风的巨大岩石,布下几个简单的隐匿和预警阵法,准备稍作调息。
然而,就在他刚服下丹药,准备运转功法时,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强烈至极的危机感骤然降临!
他想也不想,身形暴退!
轰!
他刚才所在的巨大岩石,连同周围大片的沙地,被一道漆黑如墨、散发着浓郁腐朽气息的光柱击中!岩石瞬间溶解、沙地塌陷,形成一个巨大的焦黑坑洞,边缘处还有丝丝黑气缭绕,不断侵蚀着周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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