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的清晨,笼罩在一片异样的死寂与肃杀之中。废墟尚未清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昨夜那场惊变留下的、若有若无的冰冷与血腥。然而,一种新的秩序,正在这废墟之上,以一种冷酷而高效的方式,被强行建立起来。
方源端坐于临时清理出的、原本属于黑风老鬼的书房主位之上。这里陈设未变,但主人的更迭,却让整个房间的氛围彻底改变。不再有黑风老鬼那暴烈炽热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冰冷与死寂。
灰袍长老垂手立于下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已没了昨日的惊疑不定,只剩下深深的敬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手中捧着一枚古朴的黑色令牌,令牌正面雕刻着狰狞的旋风图案,背面则是一个复杂的“风”字古篆——这是代表黑风寨最高权柄的寨主令。
“寨主,这是老寨主……不,是黑风老鬼生前掌管的寨主令,可调动寨内一切资源与人员,开启秘库。如今,理应由您执掌。”灰袍长老躬身,将令牌呈上。
方源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令牌,并未立刻去接,而是淡淡开口:“昨夜动荡,寨中损失如何?人员、物资、防御工事,详细报来。”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冰冷的泉水,瞬间浇灭了灰袍长老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与观望。
灰袍长老不敢怠慢,连忙将早已统计好的数据一一禀报。核心区域建筑损毁严重,人员方面,除了黑风老鬼和影舵主,还有十余名在能量冲击波及下殒命的倒霉鬼,伤者数十。物资库房因距离较远,幸免于难。防御阵法部分受损,需要修复。
“即日起,封锁核心区域,非我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伤者全力救治,所需药物,从库房支取,不必吝啬。”方源下令,语气没有丝毫波动,“防御阵法的修复,由你亲自负责,三日内,我要看到成效。”
“是!”灰袍长老心中一凛,连忙应下。这位新寨主,行事果决,条理清晰,远非黑风老鬼那等莽夫可比。
“暴熊,及其麾下核心人员,名单。”方源再次开口,话题陡然转向。
灰袍长老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颤,不敢隐瞒,迅速报出了几个名字,皆是暴熊的铁杆心腹,修为多在二转中高阶。
方源听完,沉默片刻,指尖在硬木扶手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那声音不大,却仿佛敲在灰袍长老的心头,让他冷汗涔涔。
“传令:暴熊头领,因昨日护寨有功,擢升为巡山总队长,即日率其本部及名单所列人员,前往‘鬼哭岭’前沿哨卡驻防,无令不得回寨。”方源的声音依旧平淡,却透着一股森然的杀意。
鬼哭岭!那是黑风寨势力范围最边缘、与雪狼帮冲突最频繁、环境也最为恶劣凶险的哨卡!去了那里,基本等同于送死!而且只带其本部与心腹,分明是要将其势力连根拔起,隔离在外!
好狠的手段!好绝的算计!
灰袍长老心中寒意大盛,不敢有丝毫异议,连忙躬身:“属下遵命!”
他知道,这是新寨主在清洗内部,立威固权。暴熊往日嚣张,如今成了第一个被开刀的对象。而自己,若不想步其后尘,唯有更加恭顺,更加卖力。
“去吧。寨中事务,暂由你与几位老人共同商议处理,重大决策,报我定夺。”方源挥了挥手。
灰袍长老如蒙大赦,躬身退下,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书房内,重归寂静。
方源这才缓缓拿起那枚寨主令。令牌入手冰凉,材质非金非木,隐隐有一股微弱的、与整个黑风寨地脉相连的波动。他神识探入,轻易便抹去了黑风老鬼残留的印记,留下了自己的魂魄烙印。
刹那间,他感觉自己的神识仿佛与整个黑风寨产生了某种玄妙的联系。寨子的布局,人员的分布,甚至几处隐秘阵法节点的运转,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心湖之中。虽然这种联系还很微弱,但已初步具备了掌控全局的视野。
“工具……终于到手了。”方源低声自语,眼中没有任何欣喜,只有一片冰冷的利用之意。
他并未立刻去探索寨主令的其他功能或是黑风寨的秘库。那些都是细枝末节。当前最重要的,是彻底消化昨夜那两份最大的“战利品”——黑风老鬼与影舵主的道痕!
他心念一动,书房四周墙壁上铭刻的符文悄然亮起,形成一道更强的隔绝屏障。随即,他盘膝坐下,玄冰鉴悬浮于空窍之上,清冷辉光洒落。
意识沉入空窍。
此刻的空窍,远比三转初阶时更加广阔,但内部那浩瀚的幽泉煞元,却并未显得稀薄,反而如同浓缩的冥河之水,深邃而沉重。暗银色的河水中,无数细碎的、如同九幽星辰般的光点缓缓流转,散发出冻结万物、寂灭生机的意蕴。
而在那冥河深处,两团格外璀璨、蕴含着庞大本源能量的光团,正被无数的暗银色水流包裹、冲刷、炼化!那正是来自黑风老鬼与影舵主的道痕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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