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景,长信侯端着茶盏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险些洒出来。
这没出息的逆子,竟被一个小姑娘勾得魂不守舍。哼!对着亲爹连个笑脸都吝啬,见了这丫头倒是眉开眼笑,真是丢尽侯府脸面!
长信侯越想越窝火,刚入口的雨前龙井也变得寡淡如白水,“咚”的一声重重将茶盏掼在桌上,脸上沉得能滴出水来。
上座的长公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只剩无奈。
这哪是父子,分明是对冤家!元明不会连未来儿媳的醋都要吃吧?不过阿九也确实,平日里对谁都是冷着一张脸,连他老子的账都不买。如今见了谢六脸都要笑烂了,难怪他爹不痛快。
唉!堂堂侯府世子,竟被一个小姑娘吃得死死的,真是没出息!
可转念再看谢绯衣,倒不像以往看起来那般不堪。从进门到入座,始终从容不迫、落落大方,举止间也颇有世家贵女的风范,也不见往日的傲气,笑容温婉得体,看着竟有些讨喜。若她对阿九是真心的,倒也算得上一桩良缘,不枉阿九这八年的痴心守候。
“谢六小姐,”长公主不再多想,开门见山点明来意,“今日本宫前来,是替阿九向你提亲。不知你是否愿意?”
她有意试探——满京城谁人不知,长信侯府世子骆九迟心悦将军府的六小姐。可她却迟迟不表态,对阿九若即若离,明显在吊着他。宫中那些贪图权势、心机深沉之人,长公主见得多了。若不是阿九铁了心要娶,还几次三番求到自己跟前,她绝不会走这一趟。
谢绯衣微微欠身行礼,从容答道:“回殿下,世子才貌出众、风度不凡,今日前来提亲,是小女的福分。婚姻大事,自当听从祖母安排,小女全凭祖母做主。”
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干脆,态度大方坦然,没有丝毫矫揉造作。长公主不由得对她另眼相看,心中添了几分赞许。
看来今日没白来,总算没辜负阿九这么多年的痴心。
“既如此,阿九,你陪谢六小姐出去走走吧。”长公主笑着摆手,“婚礼具体事宜,就由本宫和你父亲同谢老夫人商议。”
闻言,骆九迟立刻起身拱手:“有劳表姑母,那侄儿就陪绯衣先告退了。”
谢绯衣也随之起身,恭恭敬敬地向上座二人行礼,“长公主殿下,侯爷,小女先行告退。”说完她又转向谢老夫人,“祖母,孙女先出去了。”
“去吧,带世子去园子里走走。”谢老夫人含笑点头,望着两人并肩远去的背影,心头悬着的大石终于稳稳落了地。
刚踏出花厅,谢绯衣没了方才的端庄,俏皮地朝骆九迟眨了眨眼,笑问道:“怎么样,今天没给你丢脸吧?我演得像不像?有没有千金大小姐的派头?”
说着,她像只轻盈的蝴蝶般在原地转了一圈,裙摆翩然扬起,荡起一片柔软的弧线。
“你今日这样打扮,是为了我?”骆九迟有些意外,心头泛起一阵暖意。
“不然呢?”谢绯衣吐了吐舌头,“之前我名声不好,侯爷和长公主肯定看不上我,说不定还不愿你娶我呢。”
她记得原主和这两位的关系冷淡。他们从来没给过原主好脸色,原主也爱搭不理。这是个恶性循环,要打破僵局,总得有人先迈出一步,让他们重新认识自己。
从前的谢绯衣从不在意这些,可现在她在意,也在意骆九迟,更在意他们的未来。
骆九迟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不愿让她承受半分误解和冷遇,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坚定道:“绯衣,别想太多。就算所有人都反对,我也绝不会动摇。我喜欢你,这辈子非你不娶。”
“我知道你的心意。”谢绯衣反握回去,笑得温柔,“可是未来的路是我们两个人一起走的,我不能让你独自承担压力。我也愿意付出,愿意努力。所以今天这个重要的场合,我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给他们留个好印象。”
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长公主和长信侯态度如何,她都不会放在心上,要稳稳地迈出第一步,为将来能和他过上舒心日子,打下坚实的基础。
骆九迟的心猛地一热。这么多年,每逢挫折与压力,他都独自面对。
从前的谢绯衣,除了春熙巷那次相救,从未为他做过什么,找他多是有事相求。他早已习惯了不求回报的付出,只要她肯留在他身边,便已足够。可现在,她却说要和他一起扛、一起努力。
原来,并肩前行的感觉,这么好,这么幸福。
“绯衣,谢谢你”他声音发哑,“但你不必这样的。无论你是什么样子,不管旁人如何看你,我都不在乎。我只希望你自在如初,一辈子快乐无忧。从前你便活得恣意洒脱,嫁与我,又岂能受委屈?”
她越是替他着想,他就越舍不得她勉强自己。她就应该自由自在,活得热烈、明亮、又快活。
谢绯衣愣了愣,随即笑了。她轻轻抽回手,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柔声说:“阿迟,我没有觉得委屈,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虽然穿这样的衣服确实不太舒服,这样走路说话我也很不习惯,但没关系,这些都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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