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片刻的喘息不过是暴风雨前的虚假宁静。
陡然间,路旁屋顶、废弃屋的阴影里,竟悄无声息地跃出七八道黑影!这批刺客装束与先前那几人无异,但身法更快,眼神更冷,手中兵刃泛着的寒光也更为刺骨。
他们一言不发,甫一落地便直接加入战团,杀气瞬间浓稠了数倍。
压力骤增。
新来的刺客武功显然高出一大截,配合默契,招式狠毒。
越恒顿感吃力,原本从容的剑招变得凝滞,额角沁出细汗。清剑更是被两名高手死死缠住,臂上早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鲜红血迹顺着剑穗往下淌。
“王爷小心!”清剑急呼,拼着硬受一掌逼退身前敌人,想向越恒靠拢,却被更多黑影挡住。
“咔嚓!”一声脆响撕裂空气,一名刺客的刀锋扫过车厢,木屑纷飞,车厢壁被破开一个大洞。另一名刺客则趁机挥刀砍向马腿,寒光直逼蹄下。
越恒见情势危急,心知不可恋战,虚晃一剑,纵身跃至马车旁,对谢绯衣喝道:“弃车,跟我走!”
话音未落,受伤的马匹发出一声凄厉哀鸣,轰然倒地,整个车厢随之侧翻!谢景衣惊叫一声,从破洞中摔出半个身子。
越恒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谢景衣,同时对谢绯衣喊道:“跟上!”他舍弃坐骑,拉着谢景衣,示意谢绯衣紧随其后,朝着旁边一条堆满杂物、阴暗狭窄的小巷疾奔而去。
巷道曲折如蛇,地上青苔湿滑、破碎瓦砾硌得脚底生疼,两旁斑驳高墙如囚笼般耸立。身后的喊杀声和兵器碰撞声紧追不舍,越来越近。越恒呼吸愈发粗重——他武功再高,带着两名女子狂奔,体力也已近透支。
谢绯衣裙裾被杂物绊住,几次踉跄,全靠一股求生的意志支撑着往前跑。
她回头望去,只见清剑的身影已被更多的黑衣人淹没,而追兵中,数道冰冷的目光正锁定这条看似唯一的“生路”。
这条阴暗、潮湿、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僻静小巷,成了他们唯一的屏障,却也可能是最终的葬身之地。冰冷的绝望,如同巷子深处吹来的阴风,瞬间攥紧了谢绯衣的心脏。
不知奔逃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狭窄的小巷终于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深茂密的树林。夜色下的林木如同沉默的巨人,张着墨色的怀抱,透着未知的凶险。
“进去!”越恒声音嘶哑,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将谢绯衣和谢景衣推到一片浓密的灌木丛后,“躲好,无论听到什么,都不准出来!”
朦胧的月光下,他脸色显得异常苍白,呼吸急促得如同破旧的风箱。谢绯衣瞥见他按在左臂的手指缝间,有深色的液体在不断渗出,想必是方才护着她们时受了伤。
两人刚蜷缩进满是泥土和腐叶气息的树丛,杂乱的脚步声就已逼近。数名黑衣人如鬼魅般现身,目光森冷地扫过空地,迅速锁定了孤立无援的越恒。
没有半句废话,杀戮再度爆发。
越恒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长剑是他最后的獠牙。他的动作依旧迅捷狠辣,但明显已力不从心,每一次格挡、劈砍都伴随着飞溅的血花——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剑刃割破皮肉的闷响令人齿冷,鲜血泼洒在草地上、树干上,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谢绯衣死死捂住嘴,指甲掐进掌心,才勉强抑制住到了喉咙的惊呼。透过枝叶的缝隙,她眼睁睁看着越恒后背又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看着他踉跄着险些跪倒在地,却又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反手刺穿迎面而来的敌人喉咙。
当最后一名站立的刺客捂着喷血的脖颈轰然倒地,越恒也拄着剑单膝跪了下去。他浑身如同被血洗过一般,衣衫尽湿,粘稠的血液顺着衣角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摊暗红。他试图站起来,却只是徒劳地晃了晃,最终颓然瘫倒,只剩微弱的喘息证明他还活着。
“越恒!”谢绯衣再也按捺不住,第一个冲了过去,谢景衣也颤抖着跟着跑出树林。
眼前的景象让她们魂飞魄散:越恒躺在血泊之中,脸色灰败如纸,嘴唇毫无血色,身上的伤口多得数不清,有些还在汩汩地往外冒血。
“王爷……你……”谢景衣跪坐在他身边,泪水瞬间决堤,她想伸手碰触,又怕加重他的伤势,纤细白皙的手悬在半空,不住地颤抖,脸色比越恒还要惨白,眼眸里盛满惊恐和心痛。
越恒艰难地掀开眼皮,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他张了张嘴,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小心……”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不远处,一名早已倒地的刺客竟挣扎着抬起了头,手中仍紧握着长剑,怨毒的目光死死盯住三人。
越恒瞳孔骤然收缩,想动,身体却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谢景衣……刀……”他急促喘息,目光死死钉在谢景衣脚边——那柄刺客遗落的钢刀,正被月光镀上一层森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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