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先生匆匆赶来,看到越卓那双深不见底、仿佛燃着幽冥鬼火的眸子时,心中不由一颤。眼前的王爷,与遇刺前那个虽有心机却尚存温情的皇子,判若两人。
越卓无视身体的剧痛,强撑着精神,用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声音,下达了一条条指令。关于太医署,关于京畿兵权,关于齐王暗桩……每一条都精准地指向越恒势力的核心,狠辣、果决,带着一种未卜先知般的精准。
白先生越听越是心惊,同时也隐隐感到一种莫名的振奋。王爷似乎……在经历了生死边缘后,真正蜕变成了一个合格的、甚至可怕的棋手。
“王爷,您的伤……”白先生仍是担忧。
越卓扯出一个冰冷的、近乎扭曲的笑容:“伤?死不了就行。”
比起前世那杯毒酒,这又算得了什么?
他目光穿透窗纸,望向东方渐白的天色,那里是齐王府的方向。
“皇弟,这一世,轮到我来执棋了。你给我的‘休养’,我必百倍奉还!”
命运的轮盘,在越卓觉醒的这一刻,又一次偏离了原有的轨迹,向着未知而血腥的方向,轰然转动。
……
深夏的午后,蝉鸣聒噪得让人心头发闷,日头白晃晃地照着朱红宫墙,连青石板地面都蒸腾起扭曲的热浪。一股压抑的、令人窒息的气息笼罩着整个皇宫。
御书房内,窗扉紧闭,角落青铜仙鹤香炉里龙涎香的清冷气息,也压不住那份山雨欲来的凝重。
庆帝端坐在宽大的龙椅上,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紫檀木桌面,每一声都敲在下方跪伏着的内侍总管李棠的心尖上。
他脸色铁青,眼底是酝酿已久的风暴。先是越恒在京郊遇袭,现在又是越卓在府中遇刺,生死一线。这已经不是争夺储位,这是把他这个皇帝当成了瞎子、傻子,是把天家的脸面和京城的安定放在脚下踩!
“人呢?”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冰碴子。
李棠浑身一颤,额头紧贴着冰凉的地面,小心翼翼地回禀:“回陛下,齐王殿下已在殿外候旨。只是……只是辰王殿下……”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辰王殿下他……太医署的院判亲自诊脉后说,殿下伤势过重,腹腔失血已逾三成,实在动弹不得,更别提入宫面圣了啊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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