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屋下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菲恩、塔利恩、托伦、莉瑞安和塞拉,五个顶着花猫脸的精锐战士,在莉兰妮冰冷目光的注视下,瞬间从气势汹汹的搜捕队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菲恩挺直的腰板微微塌陷,塔利恩握着匕首的手悄悄藏到了背后,托伦下意识地抹了把脸,结果把油彩蹭得更开,莉瑞安抿紧了唇,塞拉则紧张地绞着手指。
“指…指挥官,”菲恩硬着头皮开口,声音干涩,“我们…我们在找一心指挥官。他…他…”
“他怎么了?”莉兰妮的声音不高,却像冰棱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她赤足站在树屋门口,清晨的微光勾勒出她略显单薄却挺直的轮廓,素色的衬衣和微乱的金发无损她的威严,反而增添了一丝居家的真实感,只是那双青绿色的眸子扫过众人时,锐利依旧。
“他…他欺骗了我们!”塔利恩忍不住,梗着脖子控诉,“他给我们的那种油彩根本洗不掉!我们问他怎么弄,他就含糊糊糊!害得我们…害得我们…”
他指了指自己那张色彩斑斓的脸,又扫了眼同伴们的惨状,后面的话被巨大的屈辱感噎了回去。
莉兰妮的目光在五张狼狈不堪却又强撑着怒意的脸上缓缓扫过。塞拉脸上那块褐色的油印,莉瑞安眼角没抠干净的线条,托伦下巴上晕开的黑渍,菲恩搓红的颧骨,塔利恩鼻梁上刮了一半的绿色…
这幅景象实在太过滑稽,尤其是想到他们昨天在牙木林浴血奋战、在裂谷小径精准伏击的英姿,反差强烈得让人啼笑皆非。
她强行绷着脸,但眼底深处那丝无奈和几乎要压不住的笑意还是被最敏锐的莉瑞安捕捉到了。莉兰妮清了清嗓子,语气依旧冷淡,却少了之前的寒意:“所以,你们认为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是像一群追捕地精的学徒一样,大清早在我树屋下喧哗?”
“我们只是想找到他问清楚!”菲恩辩解道。
“问清楚?”莉兰妮微微挑眉,“用包围指挥官住所的方式?还是准备把他绑到哨塔上去‘问’?” 她的话语带着无形的压力,让五人瞬间低下头。“胜利的喜悦尚未沉淀,驻守牙木林和旧矿洞的任务就在眼前,你们却把精力耗费在这种事情上?”
她顿了顿,目光似乎不经意地瞥向哨站东侧靠近储藏区的方向。“至于一心指挥官,”她的语气恢复了平淡,“我刚才去储藏室那边查看根须共鸣石的维护记录时,似乎瞥见他往那个方向去了。动作鬼祟,大概也是想找个地方处理他那张脸吧。”
她随意地抬手指了指,动作自然流畅,仿佛真的只是顺口一提。
储藏室?五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那里确实偏僻,根须盘绕,容易躲藏——即便他们曾经找过那里。
“真的?”塔利恩眼睛一亮。
“需要我亲自带你们去确认吗?”莉兰妮的声音冷了一分。
“不!不敢!谢谢指挥官!”菲恩反应最快,立刻躬身行礼,“我们这就去!” 他朝同伴们使了个眼色。五人如蒙大赦,也顾不上形象了,立刻转身,朝着莉兰妮指的方向,像一群急于找回场子的猎犬般匆匆离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林间小径的薄雾中。
树屋门口恢复了安静。莉兰妮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几秒后,才轻轻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微微放松下来。她转身,准备回屋,目光落在依旧隐在门口阴影里的那个高大身影上。
一心从阴影中踱步出来,脸上那副看好戏的轻松表情还没来得及完全收起,又流露出一丝如释重负:“政治斡旋大成功啊,指挥官大人。”他摊了摊手,绿眸含笑。
莉兰妮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正要开口让他赶紧滚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脸上那些顽固的油彩上。斑驳的深绿、暗褐、黑色,在他冷峻的轮廓上糊成一团,尤其是额头和颧骨被护目镜压出的那两道滑稽的印子,格外显眼。
一股说不清是嫌弃还是好奇的情绪涌上来。在战场上如同雷霆、在战术上算无遗策的家伙,居然会被自己抹的油彩搞得如此狼狈?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向前走了一步,靠近一心。在他略带诧异的目光中,她伸出了手——不是握剑的手,而是那只纤细、用来引弓搭箭、也曾引导过治愈菌丝的手。
微凉的指尖,带着精灵特有的细腻触感,轻轻地、快速地在一心脸颊颧骨上方一道顽固的深绿色油彩边缘抹了一下。
触感传来——油腻、厚重,带着颜料特有的粘滞感,紧紧扒在皮肤纹理里。果然很难缠。
“啧,”莉兰妮收回手,看着自己指尖沾染的那一小块污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真够油腻的。”
一心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愣了一下。脸上的触感转瞬即逝,但那微凉的、带着奇异电流般的触感却似乎停留了片刻。
他眨了眨眼,看着莉兰妮嫌弃地捻着手指,然后听见她说:“去树脂工坊,找负责熬煮树脂的工匠。他们那里有一种用苔藓灰烬和几种树汁混合熬制的‘去油膏’,用来清洗粘在工具上的热树脂效果不错。也许…能对付你这张‘战场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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