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公里外的临时集结点设在一处相对完好的林间空地。
凯拉斯已经组织起简单的防御,轻伤员们靠坐在树根下,林愈者学徒们穿梭其间,施展着基础的愈合术或清理着被腐蚀的伤口,她们的脸色和伤员一样苍白。
当莉兰妮和一心带着断后队伍抵达时,压抑的啜泣和痛苦的呻吟声才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稍稍清晰了一些。
但更多的,是死里逃生后的茫然与沉寂。
“指挥官!”一名传令兵快步迎上,脸上带着一丝看到主心骨的如释重负,“前哨的亚尔诺中队长回复,他已亲自带领大部分可动用的林愈者和两支荆棘编织者小队出发,预计半小时后抵达这里汇合!”
“告诉他,直接去牙木林据点。”莉兰妮没有任何寒暄,直接下令,语速快而清晰,“这里只是临时集结点,我们需要将所有伤员和人员尽快转移到更稳固、更有纵深的据点进行安置和救治。让他的人直接去那里准备接应。”
“是!”传令兵立刻闭目传讯。
“凯拉斯,”莉兰妮转向沉默待命的中队长,“整合队伍,能走的都站起来,我们不停留,直接撤回牙木林据点。”
“明白。”凯拉斯重重捶胸,转身咆哮着驱赶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再次动起来。
队伍重新开拔,气氛更加沉重。返回牙木林据点的路似乎比来时漫长了许多。
当据点那依托巨木和荆棘壁垒建立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仿佛那简陋的工事是唯一能隔绝身后地狱的屏障。
据点内,亚尔诺中队长已经先一步赶到,正脸色铁青地指挥着人手腾空营房、铺设担架。
看到莉兰妮和一心,他快步上前,目光扫过队伍中明显减员且大多带伤的人员,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沉声道:“月影指挥官,一心阁下。里面已初步准备完毕。”
莉兰妮点了点头,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就投入了更加繁冗的指挥协调工作——伤员的分区安置、林愈者的调度、防御人手的重新分配、污染物的临时处理区域划定…
一心则主动接过了据点防御的强化指挥。他亚瑟和另外几名状态尚可的小队长,快速巡视据点外围,重新调整哨位,加固薄弱点,布置预警陷阱。
他的指令清晰简洁,往往直指关键,在这种时候,效率就是一切。
直到下午时分,混乱的局面才被强行纳入一种紧绷而有序的轨道。
伤员们大多得到了初步处理,痛苦的呻吟被压抑的沉睡或疲惫的沉默取代。
林愈者们穿梭忙碌,灵术的微光在不同营房间此起彼伏地闪烁,对抗着伤痛和悄然蔓延的腐化侵蚀。
荆棘编织者在据点外围关键路径布下了更多的感应苔藓和警戒藤蔓。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车轮滚动声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伊瑟拉·翠影推着一辆简陋的木制轮椅,走进了据点大门。
轮椅上坐着的,正是埃拉·月影。
伊瑟拉依旧穿着她那身墨绿色的学者袍,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冷峻,右眼的单片水晶镜片后的琥珀色瞳孔里压抑着风暴。她直接无视了大部分人的目光,推着埃拉径直走向临时划出的医疗区,开始检查几名伤势最重、且有轻微腐化感染迹象的士兵。
她的动作快速而专业,指尖闪烁着微弱的探查灵光,但眉头越皱越紧。
埃拉的到来则引起了更多无声的关注。她安静地坐在轮椅上,淡金色长发仔细编好,苍白的小脸上表情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凝。
只有那双青绿色的眼眸,异常明亮地扫视四周,仿佛在感知着常人无法触及的信息流。
莉兰妮立刻迎了上去:“埃拉?你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她的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
“姐姐,”埃拉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前哨的根脉网络…因为爆炸的影响,靠近这里的区域全都乱了,像被搅浑的水塘,普通的寻迹者根本‘听’不清。但我可以。”
她微微抬起纤细的手指,指向医疗区深处,“那里,还有两个重伤员的气息非常微弱,被混乱的灵髓波动掩盖了,他们需要立刻被发现并转移出来。东南方向的荆棘墙外…大概一百五十米,还有一个落单的,生命体征在快速衰减。”
她的语气平静地叙述着,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但那过分认真的眼神和微微抿起的嘴唇,泄露了她正承受的压力和决心。
伊瑟拉头也不抬地冷声补充,语气硬得像块石头:“她是目前唯一能相对精准穿透这片区域灵髓污染,‘看’清楚情况的人。别浪费她的努力和…”她的话没说完,但那份担忧与不赞同几乎凝成实质。
莉兰妮看着妹妹,又看看那些亟待救援的士兵,最终咬了咬牙,对身旁的传令兵快速下达了新的搜救指令。
一心刚刚巡视完东侧壁垒,走了过来。他的目光掠过埃拉,对她鼓励性地微微颔首,然后看向伊瑟拉:“情况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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