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再次眷顾根脉守望前哨,将氤氲的林间水汽染成一片朦胧的金色。
一心醒得颇早,或者说,他体内那套属于职业军人的生物钟,在短暂的放松后,便迫不及待地将他拉回了正轨。
他悄无声息地穿戴整齐,依旧是那套干净的基地服。
“该去会会我的‘圣诞老人’了。”他低声自语,推开藤蔓门帘,融入了哨站清晨的活力之中。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沿着记忆中无比熟悉的路径,再次向着东南方向的碎溪滩行去。脚步轻快,心情甚至带着几分难得的期待。
觐见女王是正事,但若能穿着体面、以最符合赛诺特拉陆军军官形象的方式出席,无疑能为后续的交流增添几分筹码——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尽管德雷克中校似乎对此颇有微词。
半小时后,他再次踏上了那片布满光滑鹅卵石的河滩。
溪水潺潺,鸟鸣依旧,与上次前来时并无二致,只是空气中少了那份剑拔弩张的紧张。他选了个更靠近溪流中心、视野更为开阔的位置,熟练地清理出一小片空地。
无需过多等待,高空那熟悉的、低沉的涡桨引擎嗡鸣声便由远及近。
这一次,一心只是淡定地抬头,看着那架“巨鸟”般的MQ-35“渡鸦”无人机以精准的航线掠过树冠,机腹下一个小小的奶白色身影脱离、绽开伞花、然后在减速火箭的精准控制下,稳稳地向着他的坐标点坠落。
“嘭”的一声闷响,补给吊舱比他预想中更轻巧地立在了河滩上,冷却的“滋滋”声和蒸腾的白雾一如往常。
一心搓了搓手,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开盲盒”的兴奋,走上前去。
他熟练地找到气压锁扣,“咔哒”一声掀开了舱盖。舱内物品摆放得异常整齐,显然是经过了精心准备。
最上层是他申请的各类基本物资:
用防水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子弹,码放得像砖块一样整齐,除了大量标配的TSX弹之外,他这次额外申请了120发MAX弹——
它通过超高的膛压将弹头以极高的速度推出,从而赋予一心那把配着近战机匣的步枪有效的穿甲能力,当然了...它的钢芯弹头是军械师手动复装的,所以...能拿到这个数量就已经谢天谢地;
至于剩下的,就是如常全新的九连闪、红磷烟幕和破片手雷;
当然,还有一套折叠整齐、面料全新的PVS伪装斗篷,用以替换在永寂哨站战斗中已经完全损坏的旧品;
甚至还有两套全新的、不带任何标志的作战服和基地服,烫得笔挺,散发着淡淡的清洁剂味道。
然而,当他将手伸向吊舱更深处,期待能摸到那种属于高级礼服的、顺滑挺括的特殊面料时,指尖传来的却只有弹药箱坚硬的棱角和软质包装的摩擦感。
“嗯?”他微微挑眉,有些不死心地又往里探了探,几乎将半个身子都埋进了吊舱。没有,除了战术装备和日常衣物,根本没有礼服的影子。
“搞什么鬼…”他嘟囔着,下意识地抖了抖那件崭新的PVS斗篷,仿佛指望能从中抖出一件燕尾服来。
就在这时,一件轻巧的物体从斗篷的折叠缝隙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鹅卵石上。
一心低头看去,那是一顶贝雷帽。墨绿色的呢料,正面精心缀着一枚金属徽章——交叉的箭矢与闪电,底下的绶带上纂刻着他再熟悉不过的拉丁语Ubi lux nulla est, ibo(无光处,吾往矣)。
那正是他所属的赛诺特拉陆军第20特种作战群的标志。
帽子里还夹着一张对折的、便签大小的硬纸片。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一心捡起帽子和纸片,展开。上面只有一行用黑色墨水笔写下的大字,笔迹凌厉潦草,充满了书写者当时的不满情绪:
“你这家伙想得美!”
一心一眼就认出了这笔迹——除了德雷克中校,不会有第二个人。
期待落空的郁闷,被这极具个人风格的吐槽瞬间点燃,又转化成一种哭笑不得的荒谬感。他捏着那张字条,抬头望向无人机早已消失无踪的蔚蓝天空,仿佛能穿透云层,看到后方基地里那个正叉着腰、一脸“我就知道”表情的中校。
“德雷克!你个老登!两!套!礼!服!而!已!啊!”他终究没忍住,对着空无一人的河滩仰头叫骂起来,声音在溪流声和林间风中传出老远。
“老子这是去给赛诺特拉挣脸面!你他妈的就给我顶这破帽子?!下次别想我再给你带什么异世界土特产!”
骂归骂,他最终还是悻悻然地捡起了那顶贝雷帽,用手指拂去上面的灰尘,端详着那枚精致的徽标。
某种程度上,这顶帽子确实比一套可能根本不合身、行动也不方便的燕尾服更实用,也更符合他“军事顾问”的身份。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挑的了。
“算你狠。”他叹了口气,将贝雷帽随意地扣在头上,调整了一下角度,开始麻利地将所有补给品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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