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深秋。
国贸大厦顶层的豪华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恒温空调的出风口轻轻颤动，桌面上的银色烟灰缸里压着半截未灭的雪茄，烟圈在吊灯的光晕里层层扩散。墙角摆着两株修剪得一丝不苟的罗汉松，盆土覆着细碎白石，连纹理都像被精心排布成了“秩序”。
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国内家电行业真正的“人上人”。 他们的领带颜色与座位远近，像无形的军衔，默默标注着话语权的层级。
而坐在主位上的，正是“凤凰电子”的掌舵者，李宏远。
一个年近五十，眼神中总是带着一丝睥睨之色的中年男人。
“最近，下面有个叫‘未来科技’的小公司，闹得很欢啊。”
李宏远轻轻掸了掸雪茄的烟灰，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的手腕动作极稳，像在校准一枚微型零件。
“我听说了。”下手边，主管市场营销的副总陈斌立刻接话，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笑容，“江城的一个小作坊，靠着一个什么‘启明星’教学软件，拿了当地政府的一个小单子，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现在，居然还想碰VCD。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何止是不怕虎。”另一个副总，负责供应链管理的王海涛冷笑道，“他们这是想直接把手伸到我们碗里来抢食。”
“我听说，他们前段时间派人去南海市，想绕过我们，直接从一些小渠道搞解码芯片。”
“不过，我已经跟C-3那边打过招呼了。所有流向华夏市场的芯片，都必须经过我们‘凤凰’的手。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他说到这里，随手把会议桌上的一枚玻璃镇纸向内一推，轻轻“咔哒”一声，像给这句话落了锁。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轻松的笑声。 门口的秘书低头记录，钢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与笑声叠在一起，显得从容而冷。
在他们看来，“未来科技”的挣扎，就像一只掉进了玻璃杯里的蚂蚁，虽然看起来很努力，但永远也爬不出这个杯子。
因为这个“杯子”，就是他们亲手打造的、坚不可摧的行业壁垒。
“老陈，”李宏远看向陈斌，“那个什么‘启明星’，你了解一下。”
“一个小公司的软件，能拿到政府的订单，背后可能有点我们不知道的故事。”
“我们凤凰，马上也要推出自己的‘多媒体教学解决方案’了。虽然看不上这种小角色，但市场嘛，还是要摸清楚。”
“明白，李总。”陈斌点了点头，“我已经让公关部的人去准备了。江城晚报的那篇报道，写得太肉麻了。一个毛头小子，都快被吹成‘乔布斯第二’了，得找人帮他们降降温。”
“嗯。”李宏远满意地点了点头，“小孩子嘛，心气高，总以为自己能改变世界。敲打敲打，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是规矩，也是为他们好。”
他站起身，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车水马龙的城市。 玻璃上倒映出他和一列肃立的副总们的身影，像一串整齐的剪影，俯看棋盘。
“VCD这块蛋糕，是我们凤凰的。”
“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必须是。”
“任何想动这块蛋糕的人，都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气。
就像一只翱翔于九天之上的凤凰，根本不会在意地面上那些蝼蚁的挑衅。
它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
就足以，让整个森林，为之颤抖。
而现在，这只凤凰，已经准备好，要鸣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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