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
冰冷的雨水，混杂着林杰的喊声，将伊万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的，是林杰那张被泥水和血污弄得像花猫一样的脸，以及……一套D国GSG9特种部队的制式作战服。
“你……从哪搞来的这个？”伊万的声音虚弱得像一缕青烟。
“从一个刚刚停止呼吸的可怜蛋身上。”林杰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他一边说，一边熟练地将从尸体上扒下来的防弹背心，穿戴在自己身上，“我们得感谢维克多的‘尘埃’协议，它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天上，没人会注意到，地上多了两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老鼠。”
伊万这才发现，林杰不仅换了衣服，还“捡”到了一把MP5冲锋枪，几枚闪光弹，以及一个塞得满满的医疗包。
“你想干什么？”伊万看着林杰那双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亮得有些吓人的眼睛，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们以为‘巢穴’里的人都死了。”林杰一边用医疗包里绷带，飞快地给伊万的枪伤做着应急处理，一边说道，“很快，他们就会派出一支精英小队，携带专业的切割和爆破设备，尝试进入废墟，寻找‘鲲鹏’信标的残骸。而我们……”
“我们要混进那支小队里？”伊万瞬间明白了林杰的计划，他倒吸一口凉气，“你疯了！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连走路都费劲！更别说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行动口令和通讯频率！”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投名状’。”林杰的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弧度。他指了指不远处，那片依旧灯火通明、混乱不堪的临时指挥部。
“没有什么，比一个活的、职位足够高的‘零’组织头目，更有价值的‘投名状’了。”
“你是说……”伊万的脸色，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
“没错。”林杰将一把同样“捡”来的手枪，塞进伊万尚能活动的右手里，眼神决绝。
“我们要去……活捉汉斯上校。”
伊万怔怔地看着林杰，他忽然觉得，自己过去四十多年里，在克格勃和“零”组织里见过的所有疯子，加起来，可能都比不上眼前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
向全世界直播真相……炸毁基地……穿着敌人的衣服，去绑架敌人的指挥官，然后用他做投名状，混进敌人的队伍里……
这已经不是疯狂了。
这是一种……将整个世界都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绝对的、纯粹的艺术！
伊万忽然笑了，牵动了伤口，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妈的……老子这辈子……值了……”
他用枪撑着地，挣扎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黑森林的另一端，一条通往边境的秘密公路上。
一辆黑色的、经过特殊改装的防弹奔驰，正在疯狂地向着未知处逃窜。
车内，维克多·伊万诺夫，正通过卫星电话，向他那些分散在世界各地的“种子”们，下达着最后的指令。
“……记住，我们的目标不是占领，是毁灭。在最短的时间内，造成最大程度的混乱……”
他的声音，依旧冷静而残酷。仿佛启动“尘埃”协议，对他来说，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稀松平常。
然而，就在他的车队，即将驶出一个弯道时。
“吱——！”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划破了夜空。
司机猛地踩下了刹车。
因为在他们前方，道路的正中央，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一身破烂不堪的“零”组织作战服，浑身浴血，左肩不自然地耸拉着，却依旧站得像一杆标枪般的男人。
伊万。
“是你？”维克多看着那个自己曾经最信任、如今最痛恨的叛徒，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他推开车门，缓缓走了下去。跟在他身后的，是四名他最精锐的、负责贴身保护的“影子”卫队。
“我还以为，你已经和那个华夏小子，一起被埋在下面了。”维克多看着伊万，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让你失望了，将军。”伊万喘着粗气，失血让他的嘴唇发白，但他握枪的右手，却稳如磐石，“我回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说。”
“‘黑太阳’……‘7a38工程’……林之栋……这一切的真相，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对不对？”伊万的眼中，充满了血丝，“我们这些人，为你卖了一辈子的命，到头来，我们守护的，根本不是什么伟大的理想，只是一个……被纳粹的亡魂所诅咒的、肮脏的谎言！”
维克多沉默了片刻，随即，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是啊。”他淡淡地承认了，“真相……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来定义真相。”
“现在，你问完了吗？”
“问完了。”伊万的眼中，最后一丝希望之火，也熄灭了。
“那……你可以去死了。”
维克多话音未落，他身后的四名“影子”卫队，同时抬起了枪。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清脆的、与他们手中武器完全不同的枪响，从伊万身后的、意想不到的黑暗角落里，骤然响起！
维克多左手边一名“影子”卫队的眉心，瞬间爆开一团血雾，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
紧接着，黑暗中，一个穿着D国GSG9特种部队制服的、幽灵般的身影，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
“晚上好，维克多将军。”
林杰的脸上，带着一丝人畜无害的、甚至可以说是灿烂的微笑。
“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点小小的误会，需要……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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