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郎……”陆娇娇抹了把眼泪,声音由些沙哑,“我没事,我只是替爷奶委屈罢了,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可在绾绾妹妹她们心里,竟然连一个畜生都不如。
她宁愿将鱼给猫吃,却不愿意让爷奶吃一口,还将阿奶打成这个模样,也太过分了!”
沈长清瞥了眼陆老婆子,只见她身上的袄子不知破了好多洞,连棉絮都被打出不少,一张脸肿成个猪头,青一块紫一块,看着都觉得疼。
男人皱眉,“陆绾绾向来是如此,生性恶毒,又断了亲,如今性子是越发古怪了。”
“不该是这样的。”陆娇娇咬唇,眸中泪水涟涟,“即便是断了亲,这血脉上的情分依旧在啊,她们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呐……”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沈长清给少女擦去泪水,轻声哄道:“不过是几条鱼而已,咱们完全可以自己钓,用不着去受那些人的气。”
男人动作极其轻柔,一双深邃的眸中全是心疼。
初次见她时,她便是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
那时,家里日子穷苦,连一日两顿的饭食都格外艰难,更别提供他念书,他便只能趁着每日给鸡鸭打野草的功夫,从山后跑到隔壁村私塾外头旁听。
那一日,刚走到半路,天空忽然下起大雨。
他脚下一滑,竟直接从山脚摔进了河沟,当时正值汛期,又加上连日的大雨,河水已经漫到他脖子,他不会泅水,越挣扎反而越往水里坠。
就在他以为必死无疑之际,耳边忽地传来噗通一声响。
紧接着,腰腹上多了一双小手。
他当时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但却清楚的知道,是那双手将他硬生生从河水里救了上来。
等再睁眼时,已经回到了岸上,而他躺着的不远处草丛里,还落着一个兔子模样的金镶耳坠,只一眼,他便认出这耳坠是娇娇的,因为整个柳树村,只有她有金耳坠。
而那耳坠的样式,他早已听村子里的女娃们传了个遍。
他拾起耳坠,想要去老陆家还她,正好见到她因雨天出去淋湿一身被陆大财夫妻责骂,她委屈得都哭了,却始终没将救自己的事情说出来。
正是那一哭,直接哭进了他心里,犹如一颗种子落地生根,一日日发芽长大。
她被陆家大房娇养在家中,鲜少出门,他便换着借口到陆家门前转悠,只为能偶尔见她一眼,后来,听到自家要和陆家结娃娃亲,他高兴得不得了。
可是,最后同他定亲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堂妹陆绾绾。
一个生性恶毒的灾星!
他怎么会愿意?他当然不愿意!!
为此,他哭过、闹过、甚至还绝食三天三夜,但爹娘说,她是被批过命的贵人命格,便是要嫁,也只会嫁富贵人家,此后,他更是拼了命的读书,只为有一日能鲤鱼跃龙门,跻身权贵之列。
然而天意弄人,没等他高中,她已经被府城封家看中,与封家大郎定亲。
听闻封家不但富裕,更是京城名门世家之后,权势滔天,他便是再努力,又如何能争得过?
他一度以为,这便是他同她的结局。
直到逃荒前,听到她同陆绾绾说,想要换亲嫁给自己,那一刻,他只觉整个人被丢尽了装满糖霜的坛子里,浑身上下都冒着甜蜜的气息,这十年的等待全是值得的,他是被上天眷顾的!
他当时就暗暗发誓,定不会再让她流一滴眼泪……
“我们自己钓鱼?”陆娇娇哭声一顿。
是啊,不过是钓鱼而已,陆绾绾那个扫把星都可以钓到鱼,那她陆娇娇也一定可以,而且,只会比她钓的更多、更大!
她是见过陆三祥钓鱼的。
如今陆绾绾能钓到鱼,定是用了她爹陆三祥的法子。
想到这,陆娇娇也不哭了,连忙唤来陆大财和陆同江,“爹,大哥,你们现在赶紧多挖些蚯蚓和草根,我们自己去钓鱼!”
“挖蚯蚓草根钓鱼?”父子俩愣住,“这么冷的天,这法子能钓到鱼么?”
“自然,娇娇的运气,爹和大哥最是清楚不过。”陆娇娇自信一笑,旋即,又瞅了眼不远的男人,压低声音叮嘱道:“这鱼现在可是金贵之物,你们动作小些,先别让村里其他人知道。”
“嗳!好饭烂在锅里嘛,爹明白。”陆大财一听运气二字,眼神瞬时亮了。
她家闺女可是天生的福星,走路上都能踩着银子,钓鱼对她来说不就是手掐把拿么?想到这,男人赶紧叫媳妇将家里的木桶木盆空出来,免得待会儿不够装。
不过,这冬天的蚯蚓属实不好挖,父子俩扛着锄头跑了三四个地,才挖到三四条。
这来来回回的动作,便是再小心,也免不了被柳树村村民发现,陆大财见事情瞒不住,只得简单说了自家闺女要钓鱼。
村民们早已饿得肚子咕咕叫,一听老陆家的福星要钓鱼,一个个顿时像是打足鸡血,一窝蜂往陆娇娇后头去了。
福星吃鱼肉,他们跟着多少也能喝口鱼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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