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延伸的余音尚在耳畔嗡鸣,更令人心悸的声响便已迫近——那是柴油引擎低沉而有力的咆哮,夹杂着金属履带碾过碎石的铿锵,以及一种不同于蒸汽泄压的、更加尖锐的机械运转声。
“敌人上来了!准备战斗!” 残存军官的呼喊声在废墟间传递,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
幸存下来的法军士兵们,如同受惊的土拨鼠,从各自藏身的弹坑和瓦砾中探出头,仓促地爬回勉强能称之为防线的地方。
防线支离破碎,火力点零零散散,人员严重不足。
传令兵早已被派往后方,带着绝望的求援信息,消失在硝烟弥漫的道路上,但谁都知道,援军抵达需要时间,而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然后,他们看到了。
在德军灰色步兵潮水的前方,数个钢铁身影正缓缓逼近。
它们的身形比英军的蒸汽骑士要矮小,没有那喷涌的白雾,取而代之的是尾部粗短的排气管,喷吐着阵阵黑烟。机身转动,搜寻着目标。
德军的柴油机甲。
它们的存在,显然是为了应对英军的蒸汽骑士。而现在,在蒸汽骑士因炮击而后撤重整的间隙,它们成为了碾压法军残存防线的绝对主力。
“开火!瞄准那些铁罐头!”
残存的法军火力点开始喷吐火舌。哈奇开斯机枪的子弹打在柴油机甲的正面装甲上,只能溅起一串串火星,留下浅浅的白痕,根本无法穿透。步枪子弹更是如同挠痒痒。
柴油机甲毫不在意这孱弱的抵抗。它们如同闯入羊群的铁狼,用主炮精准地敲掉每一个敢于暴露的法军机枪位,用同轴机枪扫射着任何可见的移动目标,爆炸和子弹将本就脆弱的防线进一步撕碎。
“蒸汽骑士呢?!我们的铁巨人在哪里?!” 有法军士兵在绝望中嘶吼,徒劳地望向后方。
仿佛回应这呼唤,炮击结束后撤到后方安全地带的蒸汽骑士,开始重新返回前沿。
它们那庞大的身躯再次出现在视野中,转轮炮的轰鸣也再次响起,与柴油机甲交上了火。
钢铁与钢铁的碰撞瞬间进入白热化。蒸汽骑士的转轮炮弹幕猛烈地冲刷着柴油机甲的装甲,而柴油机甲则凭借数量进行还击。
一台蒸汽骑士的正面装甲被德军机甲的穿甲弹连续命中,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最终锅炉过载,在一团巨大的蒸汽云和火光中彻底瘫痪,成为一堆燃烧的废铁。
这一幕,似乎动摇了其他蒸汽骑士的决心。它们的数量本就少于出现的柴油机甲,在损失一台后,剩下的几台明显变得更加谨慎,甚至可以说是畏缩。
它们开始后撤,不再试图前出与德军机甲正面抗衡,而是停留在更靠后的位置,利用射程优势进行有限的火力支援,将正面的压力完全抛给了步兵。
只有一台蒸汽骑士,依旧停留在相对靠前的位置,用它猛烈的转轮炮火力和庞大的身躯,为法军步兵提供着岌岌可危的庇护和火力支援,独自抗衡着柴油机甲的围攻。
“混蛋!他们跑了!” “我们就这么被抛弃了吗?!” 法军士兵中爆发出愤怒和绝望的咒骂,但毫无用处。他们只能靠自己。
“撤出第一道防线!退入废墟!打巷战!” 有经验的老兵声嘶力竭地喊道。
残存的法军开始放弃暴露在外的简易工事,向村庄内部,向那些更加复杂、更适合隐蔽和近距离作战的瓦砾堆和破碎建筑中撤退。
策略改变了。既然无法正面摧毁那些柴油机甲,那就清理跟随机甲行动的德军步兵,然后,用最原始、最残酷的方式,去对付那些铁疙瘩。
“集束手榴弹!把你们的手榴弹都绑在一起!” 艾琳一边依托着一堵断墙向试图从侧翼包抄的德军步兵射击,一边对身旁的卡娜和其他人吼道。
幸存者们迅速行动起来,将五六个,甚至更多的手榴弹头部紧紧捆扎在一根顺手捡来的粗木棍或断梁上,制造出简陋却威力巨大的反装甲武器。
战斗进入了最血腥、最不计代价的阶段。法军士兵们,在清理掉柴油机甲周围的部分步兵后,便如同扑火的飞蛾,从废墟的各个角落,嘶吼着冲向那些喷吐着火舌的钢铁巨兽。
德军步兵的子弹撂倒了一个又一个冲锋者。柴油机甲的机枪如同死神的镰刀,扫射着任何靠近的目标。不断有人在中途倒下,集束手榴弹滚落在地,或被引爆,或将冲锋者自己炸得粉碎。
但依旧有人成功靠近。他们利用废墟的遮蔽,匍匐前进,或者从高处一跃而下,奋不顾身地将那捆代表着同归于尽的爆炸物,狠狠塞进柴油机甲反关节腿部的空隙、履带的连接处,或是任何看起来脆弱的地方!
“轰!!!”
一声巨响,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声音,一台正在碾压阵地的柴油机甲腿部猛地爆出一团火光,浓烟滚滚,动作瞬间僵滞,最终歪倒在一旁,失去了行动能力。
而那名成功完成爆破的法军士兵,往往也消失在随之而来的爆炸和德军步兵的集火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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