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毓眉心微蹙,有些焦虑。
袁熙封了燕王,建立了燕国,自然需要一批官员,这是当前最重要的事,也是蓟县讨论得最多的事。
首当其冲的就是谁来担任燕相,尤其是在袁熙被拜为幽燕都护,大部分时间都在草原上的情况下。燕相不仅承担着燕国的民生大计,更是燕王不在塞内时的实际当家人,可谓是位尊权重。
卢毓自问太年轻,又是燕王身边掌文书的心腹,留在塞内担任燕相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时,他最大的期盼就是由幽州人,最好是涿郡人担任燕相,而不是中原人。
韩珩虽然不是涿郡人,但韩珩担任涿相两年,与涿郡结下深厚的情份。他又是袁熙一直信任的幽州别驾,这时候出任燕相顺理成章。
但韩珩自谦,反而推荐了田畴,这让卢毓非常不安。
田畴的德行、能力都没问题,唯一的问题是他是刘虞旧部,并非燕王嫡系,甚至还有无解的芥蒂在。
这就是刘虞之子刘和的死。
刘和的死因到现在都是个谜,但很多人都认为他和麹义一样,是被袁绍杀掉的,原因就是刘和作为刘虞之子,深得幽州人的拥护,有可能成为袁绍掌握幽州的障碍。
这个说法是否正确,无从查证,但以鲜于辅、田畴为首的幽州人一直和袁熙保持距离,却是事实。在阎柔被禁锢后,更是如此。
这几次袁熙出征,都没有带渔阳突骑,而指挥渔阳突骑的将领正是鲜于银和阎志。
双方的关系很微妙,不为外人所知,但卢毓是袁熙心腹,对此一清二楚。
这次天子立幽燕都护府,拜袁熙为幽燕都护府,将度辽将军鲜于辅划入幽燕都护府,未尝不是一次分化刘虞旧部的举措。按照诏书要求,除了直属燕王的亲卫步骑龙骑虎卫,从属于幽燕都护府的军队没有诏书同意,是不准入塞的,鲜于辅的部下正在其中。
如此一来,为了平衡刘虞旧部的情绪,袁熙的确有可能任命田畴为燕相。
可若是这样,塞内的燕国就基本都掌握在刘虞旧部的手中了。
从燕王袁熙的角度出发,卢毓当然不愿意看到这一幕,这也是他极力推荐韩珩的原因。他为此征询过袁熙的意见,也得到了袁熙的认可。
可若是韩珩力辞,这就有点麻烦了。
这说明韩珩的确能力有限,见识也不高,看不破这里面的关窍。
他不认为韩珩只是在谦虚,在他面前,韩珩没必要谦虚,只能是底气不足。
按理说,这倒是事实。韩珩的气节肯定没问题,能力嘛,的确算不上出众,也不如田畴。
但这只是能力的问题吗?
“子家,其实还有一个人,非常适合出任国相。”
“谁?”卢毓心不正焉的回了一句。
“你知道弘农杨氏和汝南袁氏是姻亲吗?”
“知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那你知道弘农杨氏在大陈有什么人做官了吗?”
卢毓愣了一下,转头看着韩珩。“这还真不清楚。怎么,弘农杨氏不支持大陈?”
韩珩笑了。“他们支不支持,我不清楚,只知道弘农杨氏的现任家主杨文先随汉朝天子去了辽东。这也能理解,毕竟杨文先在朝为官多年,总不能在这时候抛弃汉帝,出任新朝。可是他的族人也没有入朝为官,这就有些诡异了。”
“大陈的朝堂上没有弘农杨氏的人?”
“至少三公九卿里一个没有,尚书、御史、谒者三台的令丞也没有。”
“这……”卢毓语塞。
作为袁氏姻亲的弘农杨氏如此冷漠,这可让天子袁绍脸上无光啊。
“你的意思,是请弘农杨氏的人出任燕相?”
韩珩含笑点头。“你觉得如何?”
“那弘农杨氏愿意吗?他们连鄄城都不愿意去,还能愿意来蓟县?”
“这可不好说,事在人为嘛。”韩珩伸手指了指。“典客新官上任,或许可以试一试他的成色。”
——
燕王府内,气氛有些紧张。
在这诏书封拜幽燕都护的好日子里,燕王突然摔倒,又莫名其妙的落泪,在原本快乐的气氛上笼罩了一层令人不安的迷雾。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虽说燕王刚到而立之年,身强力壮,可万一老天要收他,谁拦得住?
对燕王府里的人来说,如果为人忠孝仁厚的燕王殁了,由世子继位,王妃当家,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满府的人都知道,燕王妃甄宓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主院的卧房内,袁熙躺在床上,精神萎靡,有气无力,连话都懒得说。
赵央、环夫人等人围坐在床前,不安的看着床上的袁熙。
“华君,大王这是怎么了?”甄宓坐在床边,抹着眼泪。
华佗跪坐在床前,为袁熙诊完了脉,一脸疑惑。他迟疑了良久,拱手道:“王妃,大王……身体强壮,什么病也没有。如果有,那也是心病。”
“心病?”甄宓转头看着袁熙,眼神中多了几分疑惑。“大王,你莫非是有什么事不方便说,藏在心里,憋出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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