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程昱也尴尬了,不知如何是好。
按照军法,的确应该如此。
袁熙等人没有路传,擅自出行,又是在军事设防区,抓到了就按细作处置。轻则杖责,重则斩首。
但他更清楚,他不仅不能杀袁熙,连打都不能打。
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
袁熙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程昱,体验着他的进退两难。
这些天,他太了解这种感觉了。
“行了,先进城说话,说完之后,是打是杀,随你便。”郭嘉说完,不由分说地挤开程昱,上了吊桥。
程昱无奈,只好让在一边,侧身示意。“燕王请。”
袁熙点头致意,跟着程昱一起进城。程昱虽然年过六旬,但身材高大强壮,走路带风,一部美须髯被晚风吹动,颇有几分关羽的风采。
进了城,来到军府,袁熙四下打量了一番,暗自点头。
看到那些身板挺直的卫士,就知道程昱有治军之能。虽然天已经黑了,不像白天那么热,可是这样的天气穿着甲胄当值,还是一件很辛苦的事。这些将士在城内还保持高昂的精神状态,很是难得。
反正在寿春,他没看到几个这样的。
登堂就坐,程昱一边安排人准备晚餐,一边询问袁熙来意。
袁熙不说话,郭嘉解释了一下当前的形势。他没说那些细枝末节,只说了两件事:
一是吴王与燕王达成协议,移交兵权,虎符和节都已经交还天子,只等着天子交给燕王。因此,你现在不受吴王节制了。
二是今天来找你,与寿春的形势无关,而是燕王要攻濡须口,问计于你。
郭嘉的解释显然有很多不明之处,但程昱没有多问,只是抚着胡须,眼神闪烁。
过了一会儿,程昱沉声说道:“大王要攻濡须口,是急攻,还是缓攻?”
袁熙不紧不慢地说道:“急攻如何,缓攻又如何?”
“急攻的伤亡大些,缓攻的伤亡小些。”
“将军能否详细说说。”
“喏。”程昱转身取来一幅舆图,摆在袁熙面前的案上,自己跪坐,为袁熙解说。“濡须口的城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两道土墙。其高明之处在于利用水道,内外相通。借助江东水师的优势,军械、钱粮源源不断的送到城中,城中将士无后顾之忧,利于坚守……”
袁熙不动声色,濡须城的情况,郭嘉、荀攸等人都已经解释过多次,程昱所言并没什么新意。
如果仅限于此,郭嘉不用让他一口气跑了两百多里,赶到合肥来见程昱。
“欲攻此城,最好的办法是避,如荀公达计。大王想必也清楚,臣就不多言了。其次则是围,派一支规模相当的人马在坞外筑城,与之对峙。”
袁熙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何不在合肥对峙?”
程昱摇摇头。“合肥太远,无法形成有效的牵制。往来几次,江东军没疲,我军先疲了。如果在近处筑城,金鼓之声相闻,就可以让坞中的江东军不敢掉以轻心,时时警惕,用不了多久,他们疲惫松懈,我军就有机可趁了。”
“如果我军先松懈了,岂不是为人所趁?”
“大王所言甚是。两军对垒,比的就是谁的军纪严明,谁能坚持更久。”
袁熙明白了,说到底,就是比谁更狠,更有韧性。“那急呢?”
“急,就是不惜伤亡,强行攻城。濡须坞毕竟不是城,只是两道土墙,只要不惜代价,连续强攻,总有啃下来的时候。”
“虽是土墙,毕竟还是有利于守,这伤亡比例也不会小吧。”
“以臣估算,大概有二比一到三比一左右,比真正的攻城还是要小一点的。若能采用一些手段,还能再少一些。比如用强弩压制,或者用发石车……”
程昱忽然意识到这一点有些犯忌,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借着喝水为由,看了一眼郭嘉。
郭嘉笑笑,没说话。
袁熙盯着地图想了想,觉得程昱说得有些道理。
说到底,濡须坞并不是真正的城,想拿还是拿得下的。在程昱之前,郭嘉、曹仁、臧霸等人都有类似的看法。看来曹操麾下都是些狠人,为了达到目的,有时候可以不择手段。
相比之下,袁谭身边的人就不行。每次需要他们拼命的时候,他们就习惯性的往后缩,谁也不肯承担强攻的代价。
其实这也好理解。
袁谭身边的将领领的是部曲,大多是自己的私兵。一旦有伤亡,都是损失。就算得到了战利品,没兵也就没了实力,以后再想立功就难了。
曹操旧部领的不全是部曲,或者说主要不是部曲,而是曹操的兵,迫降的三十万青州兵。用曹操的兵,为曹操作战,赚自己的功劳,当然没问题。
这一点,在他研究曹操用兵特点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了,只是感受没有像现在这么真切。
如果程昱领的全是自己的部曲、私兵,你看他还会不会这么狠。
“将军估计需要多少兵,才能在短时间内拿下濡须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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