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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甜蜜的负荷:拥挤的港湾与未来的迷雾

小小的家,在经历了新生命降临的最高潮后,进入了一段人员编制极度饱和的特殊时期。七个人,三个卧室,像一组精密咬合的齿轮,在有限的空间里维持着一种热闹、忙碌,偶尔也略显逼仄的平衡。

主卧自然是林薇和宝宝悦宁的天地,附带一个“驻守”的吴迪——他每晚睡在靠窗放置的一张狭窄行军床上,随时准备响应女儿的“号令”。两个次卧住着吴迪和林薇的父母。厨房里经常是两位妈妈交替掌勺,客厅的沙发到了晚上则成了临时堆放干净衣物和育儿用品的地方。

这种“三世同堂”的拥挤,有其独特的烟火气和温暖。饭菜总是热的,家里永远有人声,孩子一哭立刻有好几双手伸过来。但无形中,也压缩了每个个体的私人空间。吴迪和林薇想说点体己话,往往要等到深夜,在孩子睡熟的间隙,压低了声音交流。原有的生活节奏和习惯,都被这甜蜜的负荷打乱、重塑。

然而,相聚的筵席总有散时。随着林薇月子坐满,身体大致恢复,关于未来的现实考量,便如同退潮后露出的礁石,坚硬而无法回避地凸显出来。

最先提出离开的是吴迪父母。他们惦记着老家的田地,更挂念着独自在家的爷爷奶奶(虽然时常有亲戚照应,但老人终究希望儿女在身边)。更重要的是,他们外出打工的工程队即将开工,那是一家人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

“薇薇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宁宁也挺乖,我和你爸就先回老家看看,然后就得去工地了。”吴迪妈妈一边帮着折叠小悦宁的衣物,一边对林薇和吴迪说,语气里带着不舍,但更多的是生活沉淀下的务实。

吴迪和林薇心里明白,父母没有义务,也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帮他们带孩子。他们有自己的生活轨迹和压力。纵有万般不舍,也只能理解和支持。

去高铁站送别的那天,天气有些阴沉。吴迪开着车,父母坐在后排,不停地回头叮嘱:

“小迪,上班开车一定要注意安全,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

“薇薇,别急着干活,多休息,孩子晚上闹你就让小迪多起来。”

“宁宁,乖乖的,听爸爸妈妈的话,爷爷奶奶过年再来看你……”

车站入口,人流熙攘。吴迪帮父母把行李搬下来,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和母亲眼角的皱纹,喉头一阵发紧。他张开手臂,用力地拥抱了一下父母,声音有些沙哑:“爸,妈,路上小心,到了来个电话。”

吴迪妈妈红着眼圈,使劲拍了拍儿子的背:“知道了,你们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看着父母拖着行李,身影消失在安检通道的尽头,吴迪在原地站了很久。一种熟悉的、作为儿子被庇护的感觉似乎也随之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清晰的、身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重量。从此,他和林薇要更多地独自面对这个小小家庭的一切了。

吴迪父母离开的余波还未平复,林薇爸爸也提出了返程。他所在的工厂催了几次,不能再耽搁了。相较于吴迪妈妈的不舍,林爸爸的告别更为含蓄。他只是在一个早晨,收拾好了自己简单的行囊,对林薇说:“薇薇,爸爸得回去了。厂里活紧。你妈在这儿,你们也有个照应。有什么事,随时给爸打电话。”

他抱了抱小外孙女,用长满老茧的手指极轻地碰了碰孩子柔嫩的脸颊,眼神里是硬汉罕见的柔软。然后,他转向吴迪,依旧是那句朴实却分量十足的话:“小吴,家里就交给你了。”

没有过多的煽情,林爸爸也踏上了归程。家里瞬间空荡了许多,从七口人变成了四口人。热闹的气氛沉淀下来,虽然依旧有林妈妈在忙碌,有宝宝的啼哭和咿呀声,但那种三代人齐聚一堂的“盛况”结束了,生活似乎正试图回归到某种常态,却又分明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常态”。

而压在这“新常态”之上的,是两朵越来越浓重的乌云——吴迪即将结束的陪产假,和林薇妈妈也不可能长驻的现实。

吴迪的陪产假余额,像沙漏里的沙,肉眼可见地飞速减少。他开始下意识地数着日子,每一次抱着女儿在客厅踱步,每一次深夜起来冲奶粉,每一次看着林薇疲惫却满足的睡颜,心里的焦虑就加深一层。

他去上班了,家里怎么办?

白天,只剩下岳母和林薇,带着一个完全依赖大人、需求瞬息万变的小婴儿。岳母年纪也大了,精力有限,一个人操持家务加上帮忙带孩子,已是极限。林薇产后虽然恢复不错,但独自应对一个新生儿,其中的辛苦和压力,吴迪在这段陪产假里已经有了深切体会。哺乳的艰辛,睡眠的碎片化,情绪的起伏……他无法想象当林薇独自面对这一切时,会是怎样的情景。

而这,还只是暂时的。更大的难题,像一座冰山,潜伏在不远的未来——林薇的产假也只有短短几个月。等她休完产假,必须返回职场时,孩子由谁来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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