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那熟悉冰冷、毫无波动的女声,再次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是碑使:
“目标吕雉,偏差已修正。业债系统更新:【孤家寡人】已载入。能量回收……完成。”
声音略微停顿,仿佛在调取新的资料,随即报出下一段冰冷的指令:
“时空坐标校准完毕。下一目标锁定——张骞。”
“偏差形态:凿空行者。”
“偏差性质:开拓精神极端化,试图强行打通所有平行时空壁垒,引发大规模时空混乱与历史线崩塌。其行为已导致多个边缘时空湮灭,威胁等级:极高。”
“传送准备启动。倒计时:三十息。”
张骞?那个持节不失、凿空西域的博望侯?他的开拓精神……被扭曲成了打通所有时间线的疯狂?林煜的心猛地一沉。刚刚结束一场关乎帝国怨念与人性扭曲的恶战,尚未喘息,便要立刻面对一个可能颠覆整个时间结构的危机?
他看了一眼身旁面露忧色的禽滑素,又感受了一下体内新增的【孤家寡人】业债带来的冰冷隔阂感,最后望了一眼这片埋葬了吕雉和无数恩怨的未央宫废墟。
血色虽褪,余烬未冷。而守火人的征途,注定要踏过更多的悲歌与废墟,走向那更加未知、也更加危险的时空边缘。
三十息后,新的征程,又开始了!
……
未央宫的废墟与吕雉那贯穿千年的诘问,仿佛还凝固在视网膜上,带着业债焚身的剧痛与【孤家寡人】新添的冰冷隔阂,时空转换的眩晕感便已袭来。当林煜的视线再次清晰,扑鼻而来的不再是长安城的焦糊与血腥,而是干燥炙热的沙风,夹杂着骆驼刺与远处雪山融水的稀薄气息。
西域。
他们置身于一片广袤而荒凉的戈壁边缘,远方是连绵起伏的沙丘,在烈日下蒸腾着扭曲的光晕。天空是一种近乎刺眼的湛蓝,与未央宫那永恒的血色形成了残酷的对比。然而,这片看似壮阔的天地,却给林煜一种极其怪异的脆弱感。
并非物理上的脆弱,而是……空间本身,仿佛一张被过度拉伸、随时可能撕裂的陈旧羊皮纸。
他右眼的“劫火计数器”并未像面对吕雉时那样剧烈跳动,反而呈现出一种低频率、但持续不断的震颤,数值在一个看似不高、却令人不安的基线附近波动,警示着某种更加本质、更加弥漫性的“偏差”。
“这里……不对劲。”禽滑素的声音带着凝重,她手中一个用于探测空间稳定性的青铜罗盘,其指针正在毫无规律地疯狂旋转,时而停滞,时而抖动。“空间的‘经纬’是紊乱的,像是被某种力量反复撕扯又勉强缝合。”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前方数百米外的戈壁滩上,景象骤然扭曲!
一队穿着汉军制式皮甲、手持环首刀的士兵虚影,如同从水底浮现般骤然出现,他们面容模糊,却带着征伐的肃杀之气,呐喊着向前冲锋。然而,就在他们冲锋的路径上,另一队身影同时凝实——那是装备着罗马军团锁子甲、手持短剑方盾的步兵幻影!
没有声音,没有实质的碰撞。两支本应相隔万里、跨越数百年的军队幻影,就在这荒凉的戈壁上,如同重叠的幻灯片般交错而过!汉军的环首刀斩过罗马士兵的虚影,罗马军团的标准旗穿透汉军的阵型,彼此毫无影响,却又在交错瞬间,引得那一片的空间发出细微的、如同玻璃摩擦般的“滋啦”声,随即两者同时淡化、消失,只留下愈发扭曲的空气和一丝残留的时空涟漪。
“历史碎片……错乱交叠。”林煜低语,眉头紧锁。这并非简单的海市蜃楼,而是真实历史瞬间的投影,被强行拉扯到了错误的时空坐标。
“不止那里!”禽滑素指向另一个方向。
只见一片本应是坚实戈壁的区域,此刻却呈现出一座繁华西域城市的虚影——驼队穿梭,商贾云集,胡姬舞动。但这座城市的影像极不稳定,时而清晰,时而透明,甚至能看到城市下方那真实的、荒凉的戈基滩涂。而在这城市虚影的街道上,偶尔竟有穿着现代服饰、面露惊恐茫然的人影一闪而逝,旋即又被古老的西域景象吞没。
“时空结构正在被……‘凿穿’。”禽滑素得出了一个令人心惊的结论,“有力量在强行打通不同时代、甚至可能不同世界的壁垒,导致历史与现实、乃至其他时空的碎片在此地泄露、碰撞。”
就在这时,碑使那冰冷的信息流适时涌入他们脑海,如同为这诡异的景象提供了注脚:
“目标锁定:张骞。状态:偏差深化。”
“地点确认:西域边境,时空薄弱点。”
“偏差演化分析:基于目标人物‘凿空西域’之核心功绩与意志。其‘开拓’精神于劫火侵蚀下极端异化,从‘联通未知’转变为‘否定一切界限与壁垒’。当前行为:持续以其意志冲击时空结构,试图构建绝对‘通途’,已导致局部历史线崩塌与平行时空渗透。”
“警告:目标行为引发连锁反应,时空崩塌风险持续累积。”
张骞……博望侯……
林煜脑海中浮现出那位持节不失、开辟丝绸之路的伟岸身影。是他,以惊人的毅力和勇气,凿开了东西方交流的通道。可如今,这份伟大的“开拓”意志,竟扭曲成了如此恐怖的形态?否定一切界限?那与毁灭何异?
“碑使资料显示,关键节点在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之后。”禽滑素快速梳理着信息,“那次之后,他对于‘道路’、‘界限’的执念达到了顶峰。劫火恐怕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将‘联通’的渴望,催化成了‘吞噬所有壁垒’的疯狂。”
她看向林煜,眼中带着担忧:“林煜,这次的敌人……可能没有实体,或者,其本体存在于时空的夹缝中。他的领域,或许就是这片被不断‘凿空’的时空本身。”
林煜感受着体内【孤家寡人】业债带来的冰冷疏离感,又看了看眼前这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错乱时空,缓缓握紧了拳。与吕雉那凝聚了帝国怨念的正面碰撞不同,张骞的偏差,更像是一种弥漫性的、规则层面的侵蚀。
他要面对的,不再是一个固守堡垒的暴君,而是一个孜孜不倦、想要拆掉所有围墙,直至让整个大厦暴露在虚无中的……“开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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