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那狂舞的身形猛地一滞,霍然转头,那双泛着赤芒的眸子,如同最凌厉的剑锋,精准地刺向了禽滑素与林煜藏身的方位!尽管隔着墙壁,尽管禽滑素的气息已然收敛到极致,但在那高度敏感、且对外来“干涉”充满排斥的业力感知下,他们的存在,就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般显眼!
“何人窥伺?!安敢扰吾清律?!”
一声饱含怒意与杀机的厉喝,如同惊雷般在二人脑海中炸响!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心神!伴随着这声厉喝,一股更加狂暴、带着实质灼热感的业力冲击,如同无形的怒涛,顺着那缕清音溯源而至,狠狠撞向了禽滑素!
“噗——”
禽滑素如遭重击,脸色瞬间煞白,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手中的【和鸣铎】发出一声哀鸣,表面的青光瞬间黯淡,几乎碎裂。她只觉得一股炽热、混乱、充满否定与排斥意志的力量蛮横地冲入她的经络,与她试图引导的平和韵律激烈冲突,让她气血翻腾,几乎站立不稳。
林煜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形,同时体内【虓狂】战意本能地勃发,一股刚猛霸道的气息透体而出,硬生生将那追击而来的业力余波震散。他眼神冰冷地望向庭院方向,手已按上了背后以布包裹的剑柄。
庭院内,周瑜并未追击。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这个方向,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的赤芒明灭不定,那柄青锋剑在他手中嗡嗡震颤,发出渴饮鲜血的轻吟。他周身缭绕的业火,因这突如其来的“干扰”而变得更加不稳定,时而收缩,时而膨胀,仿佛随时可能彻底失控。
禽滑素强忍着经脉中灼痛与混乱,擦去嘴角的血迹,眼中充满了凝重与一丝挫败。
“不行……”她声音微弱,却带着清晰的认识,“他的‘律’,已彻底封闭,排斥一切外物……尤其是,试图改变其节奏的‘不谐’之音。”
这次的尝试,非但未能安抚,反而如同火上浇油,彻底激起了业力本能的反噬,也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琴剑惊心,业火焚庭。局面,正在向着最糟糕的方向,急速滑落。
自那夜庭中琴剑交锋、行踪暴露之后,林煜与禽滑素不得不更加谨慎。都督府周边的警戒明显森严了许多,暗哨密布,流动的巡弋队伍也增加了频次。周瑜显然已被惊动,虽未大肆搜捕,但那无形的业力场域却如同张开的蛛网,对任何试图靠近或探查的能量都充满了警惕与排斥。
他们暂时蛰伏下来,如同潜入深水的鱼儿,尽量减少一切不必要的活动与能量外泄。禽滑素需要时间平复那夜被业力冲击造成的内息紊乱,同时也需要消化那莫名融入己身的、属于小乔的【长相思】业债与【顾影】技能。她发现自己对情绪的感知确实变得异常敏锐,甚至能隐约捕捉到远处都督府内传来的、更加深沉压抑的情绪暗流——那是一种混合了焦灼、疲惫、不甘与某种……如同锈蚀铁器般缓慢蔓延的绝望。
数日后的一个黄昏,残阳如血,将建业城的轮廓涂抹得一片凄艳。禽滑素正在调息中,一股远比之前任何记忆碎片都要沉重、粘稠,带着浓重药味与营寨尘土气息的业力波动,如同迟滞的潮水,缓缓漫过她的感知边界。这一次,没有激烈的情绪爆发,没有金戈铁马的杀伐之音,只有一种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积郁。
时空的景象,在她与林煜的感知中,再次悄然转换。
不再是建业繁华的府邸,也不再是赤壁壮阔的江面。映入“眼帘”的,是一处略显简陋、却戒备森严的军营。营寨依山傍水而建,旗杆上飘扬着“周”字帅旗,但旗帜本身似乎也少了些往日的光鲜,在带着湿气的江风中无力地垂拂。此地,乃是巴丘。
帅帐之内,陈设简单,一张巨大的荆州乃至西川地域舆图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上面以朱笔勾勒着密密麻麻的进军路线与据点标记,但不少地方又被墨笔涂抹、修改,显得凌乱而纠结。
周瑜的身影,出现在帐中。
与建业时相比,他消瘦了许多,原本合身的铠甲此刻穿在身上竟显得有些空荡。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颧骨处却反常地泛着一丝病态的潮红。他依旧试图维持着统帅的威仪,脊背挺直,但那双曾经明亮如星、顾盼生辉的眸子,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拂不去的阴翳,深处压抑着难以言说的疲惫与痛楚。
他正听着麾下将领的军情禀报。内容无外乎是荆州防务、刘备军的动向、以及筹备进攻益州所需的粮草、舟船等事宜。将领们的语气恭敬而谨慎,但言辞间透出的信息,却多是困难与滞碍——荆州防线稳固,难以逾越;西川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粮草转运不易,兵员补充迟缓……
周瑜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案几上轻轻敲击,节奏时而急促,时而凝滞。他的目光偶尔扫过那张巨大的舆图,尤其是在标注着“荆州”和“南郡”的区域停留时,眼底深处便会掠过一丝极力压抑的烦躁与……一丝难以察觉的忌惮。
诸葛亮的影子,如同无处不在的幽灵,笼罩着他的战略布局。他提出的任何进取之策,似乎总能在推演中,被那个远在荆州的对手预设的种种可能所制约、所化解。这种智略上被全面压制、仿佛每一步都走在对方算计之中的感觉,比任何明刀明枪的敌人更让他感到无力与愤怒。这无形无质,却重如山岳的压力,正一点点地蚕食着他赖以自信的根基。
而更致命的,是来自他身体内部的背叛。一阵突如其来的、尖锐的刺痛自他胸腹间窜起,让他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蜷缩,指节泛白。他强行将涌到喉间的一股腥甜咽了下去,额角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这纠缠他已久的“心疾”——实为业力侵蚀内腑的显化,近来发作得愈发频繁和剧烈。医者束手,药石罔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体正在不可逆转地走向崩坏。这具曾经允文允武、精力充沛的躯壳,如今却成了束缚他宏图大志的最大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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