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穿梭的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冰冷、干燥且带着金属与尘埃混合气味的空气便涌入鼻腔。熟悉的失重感消失,脚下传来了坚硬的、带有细微纹路的金属地面触感。
林煜晃了晃头,视野迅速清晰。眼前是守火人要塞那标志性的、毫无装饰的灰色金属长廊,穹顶高远,镶嵌着散发恒定冷光的不明材质,将一切照得清晰却毫无暖意。长廊向两端延伸,望不到尽头,寂静无声,只有他们三人(如果碑使能算作“人”的话)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更显此地的死寂与肃穆。
碑使一言不发,如同一个真正的引路傀儡,迈着精准而毫无生气的步伐在前带路。他甚至没有回头看林煜和禽滑素是否跟上,似乎笃定他们别无选择。
林煜深吸一口气,尝试运转内力,发现要塞内部似乎存在某种压制力场,能量的流转比在外界滞涩许多。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禽滑素,她正微微蹙眉,显然也感受到了这种不适,但她更多的注意力似乎放在感受这座庞大、冰冷、与她所熟悉的任何时代都格格不入的金属造物上,墨家弟子对“非攻”、“节用”的本能让她对这里无处不在的、冰冷的“机巧”感到一种天然的排斥与警惕。
他们没有前往上次来到的图书馆,而是被引向一条未曾涉足过的通道。通道两侧不再是千篇一律的金属壁,偶尔会出现一些紧闭的、材质不明的门扉,门上刻印着难以理解的复杂纹路,隐隐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一个相对开阔的圆形厅堂。厅堂中央,已经站着一人。正是上次见到的守火人要塞的负责人之一,司辰。
碑使在距离司辰数步远的地方停下,微微躬身,便如同融化在阴影中一般,悄无声息地退至廊道入口处,如同一个沉默的守卫。
司辰的目光越过林煜,直接落在了禽滑素身上。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洞彻虚实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接看到灵魂深处缠绕的业债与技能烙印。
“回来了。”司辰的声音平和,听不出喜怒,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他的目光在林煜身上短暂停留,点了点头,“周瑜之劫已平,辛苦。”随即,视线再次回到禽滑素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首次流露出清晰可辨的……疑惑。
“禽滑素,”他缓缓开口,叫出了她的名字,“你体内的情况,我已感知。貂蝉的【倾国】、【惊鸿】,小乔的【长相思】、【顾影】……业债与技能,皆已与你灵体稳固融合,并非简单的附着或借用。”
他微微蹙眉,这是林煜第一次在这位似乎永远古井无波的司辰脸上看到如此明显的不解情绪。
“此二人,皆在你所处时代之后数百年方现于世。按常理,时空因果自有其壁垒,后世英魂之业力,纵有逸散,亦应寻其时空中相近之因果者,或如林煜这般,由神树规则认可、我等引导之‘清道夫’承接。”司辰的目光如同探针,仔细剖析着禽滑素身上的每一丝能量波动,“为何会跨越漫长时空,选择你?你分明是墨家子弟,出身战国,与她们……本不应有如此深刻的因果纠缠。”
禽滑素迎着司辰的目光,尽管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她还是挺直了脊梁,清丽的脸上同样写满了困惑与一丝不安:“回司辰,我……我也不知。当时空异动,那些记忆碎片与能量汇聚而来时,我仅感到心神被牵引,难以抗拒。我只知自己是墨家禽滑厘之后,谨守非攻明鬼之训,与那两位女子……实无交集。”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为何选择我……我亦想知晓答案。”
林煜在一旁沉默地听着,心中念头飞转。司辰的疑惑做不得假,连守火人组织的高层都无法理解这种现象,这无疑加重了禽滑素处境的不确定性。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体内诸多业债似乎也因这紧张的氛围而隐隐躁动。
司辰凝视禽滑素片刻,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彻底看穿。良久,他眼中的疑惑缓缓敛去,恢复了之前的古井无波,但语气却带上了一丝决断。
“此事蹊跷,关乎时空法则本身,不可等闲视之。”他转过身,宽大的袍袖微微一拂,“随我来。”
他引领二人穿过圆形厅堂,走向对面一扇自动滑开的金属门。门后是一间更为宽敞的会议室。房间中央是一张巨大的、不知何种黑色石材打磨而成的圆桌,周围摆放着同样材质的座椅。墙壁不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某种可以显示复杂星图与数据流的发光壁面,此刻正有无数的光点和线条以某种规律缓缓流动、生灭,仿佛在实时演算着无数时空的变迁。
司辰在主位坐下,示意林煜和禽滑素坐在他对面。
“禽滑素,”司辰开门见山,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中回荡,“你体内异常汇聚的业债与技能,已使你无法再被视为普通的‘意外卷入者’或‘随行者’。你本身,已成为一个需要被监控、被研究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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