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二年的冬日,凛冽的北风不仅席卷着冀州惨烈的战场,也将青州东莱郡“叛乱”的余波,吹送到了邻近州郡的权贵耳中。这则经过精心修饰、凸显青州内部动荡的消息,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层层涟漪。
兖州,鄄城。
州牧刘岱捻着胡须,听着细作回报东莱郡“兵连祸结,刘备焦头烂额”的消息,脸上露出一丝快意的冷笑。
“刘备……刘玄德!”他低声哼道,“一织席贩履之徒,侥幸得据一州,便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公然表奏曹孟德为东郡太守,置朝廷法度与本牧于何地!”他对刘备此举一直耿耿于怀,视之为对自己权威的严重挑衅。
他踱步至地图前,目光落在与青州齐国接壤的泰山郡上,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泰山太守应劭之弟应昭,勇而无谋,且素与臧霸不睦……如今刘备自顾不暇,正是好时机。”
他即刻修书一封,遣心腹密使快马送往泰山郡治所奉高。信中极尽蛊惑之能事:夸大东莱之乱,描绘刘备如何内外交困、威信扫地;强调若能趁机出兵进犯齐国,必可大获全胜,一则削弱刘备,二则彰显泰山军威,三则……他刘岱必在朝廷面前为其表功!
几乎与此同时,徐州下邳。
州牧陶谦看着同样的情报,苍老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与刘备的商业合作带来了巨额利润,徐州库府因此充盈不少,他对这位“仁厚”的邻居颇有好感。但身为一方诸侯,警惕之心从未放下。刘备崛起太快,手段莫测,岂能全然放心?
“豫州牧孔伷暴毙,颍川、汝南乱成一锅粥……袁绍表奏的那个周喁,根本站不住脚。”陶谦对麾下糜竺、曹豹等人缓声道,“刘备又深陷内乱……此乃天赐良机,扩我徐州疆土之时。”
他最终下令:“命广陵太守张超,速率兵西进,趁乱取沛国!动作要快,务必在袁术、曹操、周喁反应过来之前,拿下沛国全境!”
于是,就在北方的袁绍与公孙瓒杀得难解难分之际,东方的青州,也因一则“内乱”消息,骤然感受到了来自西南和南方的压力!
临淄,州牧府。
刘备将来自泰山郡和徐州方向的情报轻轻放在案上,面色平静地看着麾下三位核心谋士:“刘岱蛊惑泰山郡应昭犯我齐国,陶谦趁机出兵沛国。诸位以为,当如何应对?”
徐庶率先开口,眉头微蹙:“泰山郡来袭,意在试探兼骚扰,若应对不当,恐引发连锁反应。陶谦取沛国,意在趁火打劫,然其目前与我尚有商贸之谊,不宜直接冲突。当务之急,乃是迅速、利落地解决泰山郡之患。”
贾诩阴柔的声音接着响起:“元直所言甚是。然如何解决,亦有讲究。主公‘示弱’之策,方见成效,袁绍、公孙瓒乃至董卓,皆误判我青州疲弱,内患丛生。此乃大利于我暗中发展之时。故,泰山郡之敌,要打退,但要打得‘艰难’,打得‘勉强’,让外界以为我青州虽能自保,却已无力外扩。战后,绝不占据泰山寸土,立即收兵,继续示弱。”
郭嘉抚掌笑道:“文和先生洞若观火!正该如此!不仅要示弱,还要让那刘岱、陶谦乃至天下人皆以为,我青州新定,实力不济,仅能苦苦支撑。如此,他们才会放心地去争豫州,争冀州,打得头破血流,而我青州则可继续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待其两败俱伤,我再伺机而动!”
刘备颔首,目光锐利起来:“善!便依三位先生之策。命臧霸率部迎击泰山应昭!传令臧霸:仗要打赢,但要赢得‘惨烈’,赢得‘侥幸’!逐敌出境即可,不得越境追击!”
他顿了顿,补充道:“宣高新投,骁勇善战,尤精泰山地形,此战正是其建功立业、证明忠心之时。告诉他,我对他寄予厚望!”
“主公英明!”
军令即刻以最快速度传向西南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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