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元年春,寒意渐消,暖阳普照,淮泗之地的冰雪融水润泽着广袤的田野。徐州大地上,一派前所未有的繁忙景象取代了去岁战火留下的疮痍。
在州牧刘备的强力推行和各级官吏的悉心组织下,春耕如火如荼地展开。东海、琅琊、彭城、下邳、广陵五郡,随处可见农人忙碌的身影。他们驱赶着由官府协调借贷或租赁的耕牛,挥舞着崭新的铁制犁铧,翻垦着沉睡一冬的土地。田埂上,负责农事的官吏和神工营与青州书苑派出的学子们,宣讲着青州传来的深耕细作之法,指导农户合理密植、区分垄作。
“老伯,这新式曲辕犁可比直辕的省力多了吧?”一名年轻的书苑学子,挽着裤脚站在田埂上,对地里一位老农笑道。
老农扶着犁,脸上满是汗水却带着笑意:“省力!太省力了!以前一天犁不了几分地,现在能犁一亩多!刘使君真是活菩萨啊,这等好家伙什,还通过九州商社低价租给咱们用!”
“九州商社”,这个背靠青州强大工贸体系的庞然大物,已随着刘备掌控徐州,陆续在各郡开设分社。它不仅以远低于市价的价格向农户提供优质的铁制农具、耐用的耧车、高效的翻车,还大量收购徐州本地的特产,如东海的海盐、下邳的葛布、彭城的矿产,同时运来青州的青盐、纸张、布帛等物,极大地活跃了徐州的经济。
州牧府内,刘备与郭嘉、陈登、糜竺等人也在密切关注着春耕的进展。巨大的舆图上,代表各郡春耕进度的标识正在不断推进。
“主公,”陈登指着沙盘,面带欣慰,“得益于去岁冬闲时神工营弟子指导兴修的水利,加之今春雨水中等,各郡春耕进展顺利,若无大灾,今秋丰收可期。尤其是下邳郡,王叔治清理笮融余毒,分发田亩,百姓耕种热情很高。”
糜竺补充道:“九州商社运作良好,农具、种子供应充足,钱粮周转亦无问题。只是徐州收购各郡物产,需要更多本钱周转…”
刘备点头:“子仲放手去做,钱粮之事,青州会全力支持,务必活跃徐州各郡的经济。”他目光沉静,望向西方,语气带着一丝凝重:“我们这边风调雨顺,但兖州…恐怕就难了。”
郭嘉接口道:“曹操与吕布在兖州拉锯征战经年,去岁秋冬更是连场恶战,兖州腹地如济阴、山阳、东郡等地,百姓流离,田地荒芜,春耕必然大受影响。即便有些地方勉强播种,兵祸连连,收成也定然堪忧。”他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若嘉所料不差,至今年夏秋之交,兖州必生粮荒。”
刘备深吸一口气,他基于穿越者的知识,深知历史上194年兖州确实发生了严重的饥荒,甚至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惨剧。他沉声道:“奉孝所言,正是我所忧。乱世之中,什么最宝贵?不是城池,不是金银,是人口!是能耕种、能生产、能当兵的人口!”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郯城内熙攘的人流和远山泛起的绿意,声音坚定:“我们青徐二州,如今要做的,就是趁此良机,埋头发展,广积粮粟!将徐州这方土地,打造成乱世中的一片乐土,一座巨大的粮仓和人心归附之地!”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几位心腹:“我们要让天下人看到,在我刘备治下,百姓可以安居乐业,不必担心战乱和饥馑!届时,兖州、豫州乃至淮南的流民,自然会像百川归海一样,涌向我们青徐!每多接纳一口人,我们的根基就深厚一分,实力就增强一分!这比耗费钱粮兵力,去强攻一座座充满敌意、需要分兵驻守的城池,要划算得多,也长远得多!”
“主公英明!”郭嘉、陈登、糜竺皆露出深以为然的神色。他们这位主公,眼光总是如此长远而务实。
“此外,”刘备补充道,“九江的袁术与刘繇摩擦日渐增多,扬州战火将起,孙伯符也在等待时机。北边公孙瓒得了我们暗中支援的兵甲粮草,今春势必会再度与袁绍激战。这天下,只会越来越乱。我们更要抓紧这难得的喘息之机,积攒实力。”
战略既定,各级官吏更加卖力地督促生产,兴修水利;九州商社的渠道遍布乡野,保障物资流通;军队除了必要的训练和戍守,也常在农忙时协助百姓耕作,融洽军民关系。
春风吹过彭城原野,新翻的泥土散发着芬芳的气息;琅琊的山坡上,禾苗破土而出,染上一层新绿;下邳的水田里,秧苗整齐排列,预示着秋日的丰收希望。而在郯城、在彭城、在下邳等地的官仓和义仓中,去岁秋收的余粮被妥善保存,新的粮食正在这片相对安宁的土地上茁壮成长,默默积累。
刘备站在田埂上,看着眼前这片充满生机的景象,心中充满了希望与力量。他深知,在这饿殍遍野的乱世,谁能掌握更多的粮食,谁能给予百姓活下去的希望,谁就能拥有最强大的力量——人心。这场无声的“春耕积粟”之战,其意义,丝毫不逊于任何一场刀光剑影的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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