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7年春,寿春。
袁术的府邸被装饰得愈发奢华,往来官吏将领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异样的兴奋与忐忑。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与一种荒诞的狂热。
这一日,袁术召集群臣于议事厅。他身着最为隆重的冠服,高坐于上,志得意满,顾盼自雄。玉玺就被供奉在他身旁最显眼的位置,用明黄色的绸缎衬托着,象征着所谓的“天命”。
“诸公!”袁术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如今天下形势,诸位有目共睹。长安李傕、郭汜之辈,劫掠天子,蹂躏公卿,汉室威严,早已荡然无存!刘氏德衰,气数已尽,海内鼎沸,生灵涂炭!”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众人,看到大部分将领面露赞同,而一些文臣则低头不语。
“我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于天下,百姓归心,众望所归!”袁术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自我陶醉的激情,“今吾欲上承天意,下顺民心,登基称帝,重整乾坤,再立新朝,使天下重归安宁!不知诸君,意下如何啊?”
话音落下,厅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短暂的沉默后,纪灵、李丰、梁刚等一批武将率先出声附和。他们或是被袁术的野心蛊惑,或是单纯追求从龙之功,又或是早已被袁术用玉玺和所谓“卦象”说服,纷纷跪倒在地,高呼:
“主公英明!天命所归!臣等愿效死力,辅佐新皇!”
“汉室已倾,正需明主再造山河!主公乃不二人选!”
“请主公顺天应人,早登大宝!”
武将的呼喊声浪越来越高,充满了躁动与狂热。他们中的许多人,并不真正理解称帝意味着什么,只看到眼前的荣华富贵和权力诱惑。
然而,文官队列中,却呈现出不同的景象。谋士杨弘与阎象站在前列,两人眉头紧锁,脸色苍白,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袁术那志在必得的表情和台下群情汹涌的武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们深知,此时称帝,无异于自寻死路!汉室虽微,然大义名分犹在,袁术此举,必将成为天下诸侯共同的靶子,刘备、曹操、甚至刚刚被打跑的刘繇残余势力,都可能借此机会联合讨伐!更别提近在咫尺的吕布,其心难测。内部呢?豫州新附,民心未稳;淮南看似富庶,连年征战也已疲敝;孙策在江东,真的会甘心臣服于一个“仲家皇帝”吗?
可是,袁术此刻已被冲昏头脑,玉玺和接连的“胜利”让他盲目自信,根本听不进任何逆耳忠言。杨弘与阎象交换了一个绝望的眼神,最终选择了沉默。其他一些文官见杨、阎二人都不说话,更是噤若寒蝉,不敢发出半点异议。
袁术见无人公开反对,心中大悦,将文官的沉默也当成了默许。他哈哈大笑,意气风发:“好!既然诸公皆无异议,可见此乃人心所向,天命所归!着令有司,即刻筹备登基大典!”
他选择了一个自认为大吉大利的“黄道吉日”,在寿春城南郊,筑起高台,举行了简陋而荒唐的登基仪式。
是日,袁术身着私自缝制的皇袍,头戴冕旒,率领文武百官,祭祀天地,宣布建立“仲家”政权,自称“仲家皇帝”。他大封群臣,追尊先祖,设定简陋的朝廷礼仪,并改元“仲兴”,大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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