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们又缺少兵员了。
季博达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AK74的枪托,木质的纹理在晨光中泛着暗红。大金链子抓人的画面在脑中挥之不去——那些哭喊的少年,让他想起了这一世的父亲德彪被枪托打倒时,母亲二翠死死捂住他嘴巴的手。掌心粗糙的茧,混合着泪水的咸涩。
长官?丧彪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柴油洒了。
季博达低头,发现罐子里的柴油正顺着裂缝滴落,在黄土地上晕开一片漆黑的圆。
回到营地后,季博达独自爬上警戒塔。从缴获的军用望远镜里,甚至已经看不到二十公里外村庄升起的浓烟——
要是有足够的兵力...他轻声自语,手指在木栏上划着射程计算。
小红悄悄爬上梯子,递来一杯用苦艾泡的热水:那个大金链子...以前是大金牙的搭档,他们是最坏的军阀走狗,一直在到处抓孩子。
季博达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闪回六岁那年。
当夜,季博达在油灯下摊开手绘的地图:
1. 兵源:被帕帕毁了家园的这些村落,至少能凑出上百青壮年
2. 武器:现在缴获的装备,足够武装一个排。
3. 战术:可以打游击战,不断袭击帕帕的据点。
4.情报:附近的每一个村落都恨死帕帕了。
需要个由头。
“或许,也不需要。”
“这些都不是现在这个年纪能干成的。”
“还是先回去看看吧。”
人贵有自知之明。
季博达这个从东方神秘大国穿过来的成熟老男人,自然是知道自己的斤两,本身没有根据地和基础,想起兵,太难了。
第二天。
黎明前的雾气还未散尽,季博达蹲在营地边缘,用匕首尖在地面上刻下最后的路线标记。小红安静地站在他身后三米处,肩上挎着那把霰弹枪,腰间的弹带上整齐插着四枚手雷,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记住,季博达头也不回地对留守的三人说道,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准离开营地。他的手指划过狂龙腰间的手雷,尤其是你——敢擅自行动,回来我打断你的腿。
狂龙撇了撇嘴,但没敢反驳。丧彪沉默地点点头,将季博达交代的警戒部署图折好塞进怀里。老鼠则红着眼眶,把一小包糖塞进小红的背包——那是营地里最贵重的东西了。
两人一前一后,相隔二十米,无声地穿行在灌木丛中。季博达的AK47枪口朝下,左手始终按在腰间的格洛克手枪上。每走几百步,他就会停下,用缴获的军用望远镜观察四周,同时检查地图上标注的垃圾处理站方位。
小红负责警戒后方,她的霰弹枪随时处于待击发状态。经过半年的训练,这个曾经瘦弱的女孩已经能凭脚步声判断百米内是否有人跟踪。此刻,她的耳朵微微颤动,捕捉着风中每一丝异常的声响。
下午,他们在一棵枯死的猴面包树下休息。季博达掰开硬如石块的肉干,就着水壶里的苦艾茶咽下。小红突然指向东北方:那里......有烟。
望远镜里,一缕稀薄的炊烟从地平线上升起。季博达的指尖微微发颤——那个方位,正是地图上垃圾处理站所在的区域。
当夕阳将大地染成血色时,他们终于站在了几乎可以称为废墟的村落前。
夕阳如血,将废墟一般的村落染成一片暗红。焦黑的土墙间,几缕残烟挣扎着升向天空,像是亡魂伸向人间的手。
村口的老槐树下,一个只剩三颗牙的老人蜷缩在草席上。看到全副武装的两人走近,老人浑浊的眼珠猛地一颤:又、又来抓人?上午才抓走七个娃啊......
季博达的指节在AK47的护木上收紧,木头发出一声细微的。他蹲下身,格洛克手枪在夕阳下泛着冷光:谁抓的?
大...大金链子...老人干枯的手指指向东边,说明天还来,要粮食和药...不给就...
德彪的土屋比记忆中矮了一半,屋顶塌陷,墙壁上布满弹孔。季博达在门槛前停顿了三秒,才抬脚跨过那道他曾摔破膝盖的门槛。
屋内昏暗潮湿,血腥味混着草药的气息扑面而来。墙角草席上,德彪庞大的身躯如今瘦得只剩骨架,腹部的绷带早已被血浸透成黑褐色。听到动静,他艰难地睁开眼,浑浊的瞳孔许久才对焦。
是...是...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完整音节。
季博达感到一种撕裂般的矛盾——重生者的记忆让他像个旁观者般冷静,可这具身体的心脏却在剧烈抽痛。他最终单膝跪在草席前,抓住德彪颤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爸,我回来了。
触感粗糙得像树皮,却烫得吓人。
季博达默默卸下装备,霰弹枪、手雷、装满子弹的弹带,一件件摆在德彪视线范围内,又抽出格洛克手枪放在父亲掌心。
看,我们活得很好。季博达声音平静得不带波澜,我杀了很多军阀的走狗,抢了这么多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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