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半透的纱幔笼罩着营地,季博达将最后一箱肉干捆紧在越野车后斗。这些暗红色的肉条被麻绳串成帘幕,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散发出浓郁的香料与烟熏气息。丧彪用金属义肢拍了拍车顶,震落几滴凝结在帆布上的露水。
够了,再多车要陷泥里了。他咧嘴笑道,白牙在晨光中一闪。
小红抱着手臂站在车旁,晨风吹乱了她参差的短发。
老鼠从仓库拖出个鼓囊的帆布包,包口露出几根羚羊角:这些牙齿和角应该可以换一些东西,都带走吧,我们在这用不上。
季博达将背包塞进驾驶座下,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无声的节奏。
“狙击步枪,给你们留下两把,你们好好练习。”
小红恬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季博达知道是分别的时候了。
引擎轰鸣惊起了灌木丛中的斑鸠。当越野车碾过第一道路障时,小红突然追上来。
别死。她说这话时眼睛亮得吓人,肉干还没吃完呢。
丧彪在副驾驶上哈哈大笑,手指把玩着新缴获的指南针。后视镜里,两个身影越来越小,最终与晨雾中的营地融为一体。
道路前方的天空正泛起鱼肚白,成群的秃鹫在低空盘旋。季博达知道,它们嗅到的不是死亡,而是某个军阀正在溃逃的腐朽气息。车斗里的肉干随着颠簸相互碰撞,发出类似子弹摇晃的声响。
卡桑加民兵指挥部的铁皮屋顶在正午阳光下泛着刺眼的白光。季博达站在铺满地图的作战桌前,手指沿着红铅笔标出的路线缓缓移动。
这里、这里...还有这片山谷。他的指甲在几个坐标点上叩出轻响,帕帕的人撤得太干净,这不正常。
狂龙抓起桌上的水壶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时露出颈侧未愈的弹痕。我带二排去,他抹了把嘴,那些兔崽子比军犬还熟悉帕帕的臭窝。
四十人的队伍像梳子般散开。民兵阿贾蹲在干涸的河床边,突然用长矛戳开一丛芦苇——下面埋着个锈蚀的铁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三个空弹匣。
看这个!独臂的老兵掀起块伪装网,露出下面用汽油烧过的地图残片。焦黑的纸片上,钴矿运输几个字依稀可辨。
另一处废弃矿场,少年兵巴布撬开矿洞口的碎石,手电筒照亮洞壁上新鲜的刻痕:一个箭头指向深处,旁边画着潦草的美元符号。他们在轨道车下发现三桶未带走的柴油,桶身上用粉笔写着47#。
最惊人的发现在矿洞深处——整面岩壁被凿出蜂巢般的凹格,每个格子里都曾放置过某种立方体物品。现在只剩几个空位上贴着泛黄的标签,上面打印着的东西早已经模糊不清了。
在之前季博达去过的那个检查站,腐烂的尸臭引来了成群的苍蝇。丧彪用毛巾捂住口鼻,踢开检查站小屋的木门。门后墙上的日历停在撤离当天,有人在日期上画了圈。
民兵们在厕所水箱里找到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撕碎的账本。
黄昏的光线将归队的民兵影子拉得很长。三辆满载的皮卡车碾过卡桑加的路口,车斗里堆着:
- 十七箱受潮的7.62mm弹药
- 五挺需要更换枪管的PKM机枪
- 装满医疗用品的铁皮箱(绷带已霉变,但手术器械完好)
- 三桶密封完好的棕榈油
- 半麻袋晒干的不知名蘑菇
- 一些生锈的猎刀和匕首
- 防水布、铁皮等等生活物资
狂龙跳下车时,战术背心上沾着蛛网和红土。他递给季博达个铁盒,里面是十三张不同地点的通行证存根,所有日期都集中在撤离前三天。
柴油发电机在指挥部后方轰鸣,明亮的泛光灯的灯光将季博达的影子投在斑驳的作战地图上。他指尖夹着的红铅笔在平安谷的等高线上轻轻敲击,木屑簌簌落在标注着帕帕主基地的圆圈里。
明天拂晓行动。季博达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金属,还是狂龙带队,先让指挥组的老兵去侦查情况,而后二排再上。
狂龙的白牙在灯光下一闪:谷口肯定埋了雷。
丧彪一声展开战术刀,刀尖点在谷底溪流位置:他们走得急,重武器带不走。刀面反射的光斑在墙上跳动,至少能捞出不少大口径机枪和弹药。
季博达拿起铅笔,思索了片刻。
或许不是逃跑,我们已知的最贴切的帕帕的方向是北方,那里有大城市,有大批量的政府军,但也有北方的边境线。
回忆起前世在东方神秘大国看过的录像片,非洲军阀会有各国互助的情况发生。
“如果帕帕一路向北,绕过大城市和政府军,有可能会到达布国。”
会议突然陷入死寂。油灯的火苗在玻璃罩里微微摇晃,将四个民兵指挥官变形的影子投在墙上,像群伺机而动的野兽。
照原计划扫谷。季博达最终打破沉默。
“二排完成探查后报告情况,如果需要,我们就去接应。”
发电机突然剧烈咳嗽两声,灯光骤暗的刹那,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摸向武器。当光明重新降临,季博达已经站在门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