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承安立于那两撮刺眼的灰烬前,胸膛微微起伏。阴冷的幽冥之气吸入肺腑,非但未能平息心绪,反而更添几分刺骨的寒意。丹帝的骄傲与对父亲的忧思在脑中激烈交锋,化作一片混乱的嗡鸣。
然而,他终究是陈承安。短暂的惊慌失措后,那深植于灵魂深处的丹道素养与坚韧心性开始重新占据上风。
“两次败绩,业火丛生,绝非偶然。”他低声自语,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深邃,“《道德经》云:‘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我必是遗漏了某些关窍,或是此地环境有异,或是丹方仍有瑕疵,亦或是……材料本身,尚缺一味引子,或是一种足以镇住业火、调和幽冥死气的至高力量。”
他仔细将失败的过程在识海中反复推演,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业火生于内,而非外扰,问题很可能出在丹药本质的阴阳平衡上。在幽冥禁地这等极阴死寂之地,强行催化“涅盘返生丹”的极致生机,犹如在万古寒冰上点燃烈火,冰火相激,反噬自身,故而业火自生。
收拾好纷乱的心情,陈承安再次取出两份“涅盘返生丹”的药材,珍而重之地收好。但他并未立刻开始第三次尝试。目光转而投向了幽冥禁地更深处那片更加浓郁的黑暗。那里,仿佛有某种古老的呼唤,又或是极致的危险,在隐隐波动。
“或许,契机不在丹炉之内,而在造化之中。”他想起某些古老丹道典籍中的记载,天地间存在一些本源之气,能化腐朽为神奇,平衡万法。这幽冥禁地亘古长存,或许就孕育着这等神物。
决心既定,陈承安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流光,谨慎地向着禁地深处探去。
越往深处,幽冥死气越发浓重,几乎凝成实质,压迫着他的护体神光。四周怪石嶙峋,形态诡谲,仿佛无数沉眠的魔神。走了不知多久,前方豁然开朗,却是一面巨大无比、光滑如镜的石壁挡住了去路。石壁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达数十丈的宏伟石门,门上刻满了难以辨认的古老符文,流淌着岁月与法则的气息。
石门紧闭,严丝合缝,仿佛自亘古以来便从未开启过。
陈承安尝试推动,石门纹丝不动,其上反震之力浩大磅礴。他又以各种法诀、丹火试探,甚至取出几件破禁的法宝,但那石门上的符文只是微微闪烁,便将所有力量轻易化解,坚不可摧。
“此门非凡力可开,必有机关或其特定信物。”陈承安蹙眉,仔细审视着石门上的每一个细节。他的目光最终落在石门中央一个不起眼的凹槽上。那凹槽的形状颇为奇特,似圆非圆,似方非方,边缘有着奇异的锯齿状纹路。
这形状……似乎有些眼熟。
陈承安凝神思索,记忆如潮水般翻涌。忽然,他想起多年前在白云城时,自己刚刚穿越道这个世界不久,那次偷偷外出采药,遭遇了恶名昭彰的“啸山五虎”拦路劫杀。他被迫反杀,得到过一个奇特的铁片,非金非玉,材质不明,上面也有着类似的锯齿纹路,因其无甚灵力波动,一直被他随意丢在储物法宝的角落。
他立刻心神沉入储物戒指中,一番翻找,果然找到了那枚蒙尘的暗沉铁片。
取出铁片,与那凹槽一比,形状、纹路竟完美契合!
陈承安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铁片嵌入凹槽之中。
严丝合缝!
就在铁片完全嵌入的刹那,整座石门猛地一震!门上古朴的符文逐一亮起,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仿佛沉睡了万古的巨兽睁开了双眼。一阵沉闷的“轧轧”声响起,沉重无比的石门,缓缓地向内开启,露出一条深邃无比的通道。
这铁片怎么可能与幽冥地府的禁地扯上关系?如今看来,那啸山五虎如同弱鸡一般,又是从何处得到的这个铁片?等日后回了人间界,问问云翳,他也是啸山五虎的一员,如今成了自己的得力下属,想来他能知道这个铁片的一些由来。
门内并非想象中的阴森恐怖,反而弥漫着一股古老、混沌、却又蕴含着无尽生机的气息。
陈承安迈步而入,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石窟。石窟中央,有一座简单的石台,石台上,静静地悬浮着一尊古朴无华的石鼎。石鼎不过三尺见方,表面刻有日月星辰、花鸟鱼虫的图案,充满了洪荒的气息。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石鼎之中,并非丹药,也不是药液,而是氤氲着一道紫气!
那紫气,并非寻常所见任何灵气、煞气,它细微如发丝,却仿佛承载着宇宙之重;它流转不息,内中仿佛有无数世界在生灭演化。它散发着至高无上、至尊至贵的气息,仿佛是万气之祖,大道之源!
“这……这是?!”陈承安瞳孔放大,呼吸骤然停止,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只存在于最古老典籍传说中的名讳——
“鸿蒙紫气!”
《云笈七签》有载:“鸿蒙者,天地未判之元气也,紫者,至尊至贵之色也。”《道经》亦云:“先天一炁,自虚无中来,鸿蒙紫气,为大道之根,万物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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