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声轰鸣,拍打着沉默的堤岸。
孙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感恩与野心的火焰交织升腾。
父亲临终的遗愿,族人含泪的期盼,麾下将士渴望建功的眼神,
还有周瑜描绘的那幅“独掌江东、北望中原”的壮阔图景……
最终,所有的柔软都被铁血的雄心吞噬。
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垛口上,石屑纷飞!
“好!传令!”
“命韩当部水军,为四姓船队‘护航’,确保其顺利渡江!”
“令程普、黄盖部步卒,集结牛渚,随时待命‘接应’!”
“严密封锁消息!凡有泄露我军动向者,斩!”
周瑜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伯符明断!
此局无论胜负,江东的天……都将因我们今日之决断而变!”
三日后的黎明,薄雾笼罩长江口。
一支庞大的“商船”队,混杂着真正的粮船与盐船,悄然驶离吴郡诸港。
朱治一身锦袍,立于为首一艘艨艟舰首,甲胄暗藏于华服之下,
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西北方向广陵的轮廓。
他身后,是顾、虞两家精心挑选、伪装成水手伙计的三千死士,皆是刀头舔血的悍勇之辈。
更远处,韩当率领的江东水军主力,远远缀着,如同沉默的鱼群。
广陵城,魏王行辕。
刘复刚刚结束对新建“广陵军镇”的巡视。
巨大的棱堡式城墙已具雏形,新铸的霹雳炮在阳光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
李勇的水师战舰在江面游弋操练,秩序井然。
“大王,江防稳固,水师精练,假以时日,长江天险必成我掌中之物!”
李勇信心满满。
刘复颔首,目光却投向东南烟波浩渺处,若有所思:
“不可大意。
江东孙策,非袁术庸才可比。
其麾下周瑜,亦不简单。
孤观其近日秣陵动向……似有异动。
据情报分析,他们很可能会过江偷袭的!”
他转向随行的周元,
“开明,在江东的耳目,可有最新消息?”
周元眉头微皱:
“回大王,吴郡四姓近日确有异常调动,似在集结私兵船队,借口是‘北上购粮’。
然其与孙策部将韩当水军同向而行,距离微妙……
孙策本人则驻跸秣陵,按兵不动,态度暧昧。
臣已加派细作,然其口风甚紧,尚未探得确切意图。”
刘复手指轻轻敲击着城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
“购粮?值此春荒,倒也说得通。
然与孙策水军同行……哼,孙伯符啊孙伯符,你这是在给孤摆迷魂阵,还是……在玩火?”
他沉声下令,
“传令各军镇,加强戒备,尤其是江面!
李勇,你的水师,给我把眼睛睁大了!”
朱治他们选择的攻击时间,并非白昼,而是天色将明未明、最为松懈的拂晓!
选择的路线,也非正面强攻军港,而是利用对水文暗流的熟悉,
绕行至广陵城防守相对薄弱的北侧芦苇荡!
浓雾成了最好的掩护。
数百条快船如同幽灵般从芦苇深处窜出,直扑刘复下榻的临江别苑!
朱治一马当先,撕去伪装,露出狰狞甲胄,长刀映着东方初露的惨白晨曦:
“诛杀刘复!就在今日!”
“杀——!”
震天的喊杀声,瞬间撕裂了广陵宁静的黎明!
一场精心策划、关乎整个天下格局的惊世刺杀与反杀风暴,
在长江北岸的浓雾与血光中,轰然爆发!
而远处江心,韩当的楼船舰队,正冷漠地升起风帆,如同巨大的阴影,静静地注视着这场血色序幕。
然而,他们不知道,在他们刚集结的时候就已经被刘复军侦查到了。
“报——!江东船队已过江心,前锋距北岸不足二里!”
斥候嘶哑的禀报穿透城楼呼啸的江风。
刘复纹丝不动,玄色王袍的广袖在风中翻卷如云。
他身后,铁塔般的典韦按着双戟,虬髯怒张;
太史慈按剑而立,鹰目如电,
紧锁东南方那一片压向江岸、越来越清晰的帆影——数百艘船只组成的船队鼓噪声、号角声隐隐传来,带着贪婪的杀意。
“主公!”
太史慈声音急切,
“敌众我寡,悬殊近巨大!
城防虽固,然敌若不计代价猛攻,恐难久持!
末将护您暂退下邳,徐图……”
“退?”
刘复猛地抬手,声音不高,却如金铁交鸣,瞬间压过江风,
“孤等这一刻,已等了够久了!”
他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眼中翻涌的并非恐惧,而是猎人看到猎物踏入致命陷阱的灼热光芒!
“江东鼠辈,以为孤在广陵只摆了几千仪仗?他们以为自己能瞒得过孤的眼睛?”
他豁然转身,目光扫过身后肃立的典韦、太史慈,以及匆匆赶至的程昱、李勇,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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