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顿了顿,话锋一转:
“但你需明白,天下之事,本就无万全之策。
你若想借波调之势更进一步,便需承担这份风险;
你若想求稳,便需尽早与波调切割,另寻靠山。
可以你之野心,会选择后者吗?”
刘备沉默片刻,缓缓摇头:
“不会。备既已来到贵霜,便不想再做一个仰人鼻息的商人。
波调若能成功,备或可借其力,将玄德商行的生意,做到安息,甚至罗马。”
“这便是了。”
贾诩微微一笑,
“你的本心,早已做出了选择。所谓良策,不过是为你的选择寻找依据。
你只需按本心行事,全力支持波调即可——提供他所需的物资,助他稳定后方,待他夺权成功,你自然能得你所求。”
“可若是波调失败……”
刘备仍有顾虑。
贾诩淡淡道:
“若波调失败,说明他非天命所归,你即便投入再多,亦是徒劳。
届时你可凭与安息商人的旧交,将商行重心转移至安息,以你的能力,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况且,你身后还有大宋作为退路,何惧之有?”
这话倒是和刘备心中所想相合。
他站起身,对着贾诩深深一揖:“多谢先生点拨!备茅塞顿开!”
贾诩摆了摆手,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慵懒:
“你我相交一场,无需多礼。只是有一事,我需提醒你——波调此人,野心勃勃,且多疑寡恩。
今日他需借你之力,对你百般许诺;
他日他掌权之后,若你势力过大,恐会引来他的猜忌。
你需谨记,‘功高震主’四字,无论在中原,还是在贵霜,皆是至理。”
刘备心中一凛,连忙道:
“备谨记先生教诲!他日定当收敛锋芒,不惹波调猜忌。”
“如此便好。”
贾诩端起茶杯,示意刘备可以离开了,
“夜深了,玄德公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之事,还需你亲自打理。”
刘备再次拱手致谢,转身退出了正屋。
走出小院,夜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却让刘备的头脑更加清醒。
贾诩的话,不仅坚定了他支持波调的决心,也为他未来的路敲响了警钟。
回到商行时,已是深夜。
关羽和张飞还在等着他的消息,见他回来,连忙上前询问。
“大哥,贾先生怎么说?”
张飞急切地问道。
刘备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文和先生已为我指点迷津。他说,按本心行事即可。
咱们之前的决定,没错!”
他将贾诩的分析与提醒一一告知关张,
二人也是兴奋不已。
虽然没有在中原建功立业,但在贵霜,他们可能要留名青史了!
如今就等着波调动手。
同样的大宋十五年,在刘备在贵霜野心勃勃的时候。
刘协赵云这两支数十人的队伍,正沿着安息帝国的东部商道缓缓前行——
骆驼背上驮着用从中原带来的薄胎瓷器、蜀锦和紧压茶砖等物换取的贵霜等地的物资,
车辕上挂着沿途购置的羊皮地图,踏向未知却鲜活的异域天地。
伏寿坐在铺着羊毛毯的驼背上,揭下遮风沙的轻纱,望着远处土黄色的尖顶建筑,眼中满是新奇:
“伯和,你看那寺庙的顶,和中原的飞檐一点也不一样。”
她身上穿着便于骑乘的胡服,腰间系着刘协亲手雕刻的木牌,上面刻着“寿”字,是两人西行路上的小小心意。
刘协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座寺庙矗立在绿洲边缘,墙面用当地特有的赭石土夯筑,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
“天地之大,本就该有万千模样。”
他轻声回应,伸手替伏寿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
“子龙说,前面就是苏锡安城,咱们可以在那里歇歇脚,顺便看看安息的市集。”
赵云骑着枣红马走在队伍前方,一身灰布短打,却难掩挺拔身姿。
他听到两人的对话,回头笑道:
“伯和兄、夫人放心,苏锡安是安息东部的重要商站,不仅能补充水粮,还能换到当地最好的羊毛毯和香料。
我前几日遇到的粟特商人说,那里的毯匠能把孔雀、羚羊的图案织得像活的一样。”
刘协、赵云商队一路在贵霜游历,最后又进入了安息,同样一路游历,顺道贸易,如今算是略有盈余。
队伍继续前行,沿途的景色渐渐热闹起来。
牧民赶着成群的细毛羊从身边经过,羊毛在阳光下泛着雪白的光泽;
安息商人牵着载满葡萄干的驴车,看到赵云他们,用生硬的中原话喊着“——甜!”;
还有些穿着长袍的僧侣,手持经卷,步履沉稳地走向远方的寺庙。
空气中混杂着烤馕的麦香、香料的馥郁和牲畜的轻膻,构成了独属于西域的气息。
三日后,苏锡安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这座城不大,土黄色的城墙蜿蜒环绕,城门处挤满了往来的商旅,守城的安息士兵穿着鳞甲,手持弯刀,正逐一检查通关文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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